半夏一听,忙示意忍冬闭口,再回头看无末,却见无末听到这话,只是淡淡地挑了下眉,并没有任何恼怒。
半夏轻轻地道:“谢谢你,无末。”
她知道要感谢无末的,其实无末本来完全可以拒绝自己,可是他还是好心答应了自己。
无末听到这声谢谢,却只是在唇边掀起一个不知道是讽刺还是嘲讽的笑。他仿佛耳语般轻轻地说:“我不需要望族人的谢谢。”
半夏轻轻一愣,正要说什么,无末却已经转身往远处走去。
这时忍冬忙走出来,紧张地用手抓住半夏的臂膀:“姐姐,你竟然要了无末的人参?”
半夏没答话,她望着大踏步地走在风雪中的无末,只见那被草绳绑起来的黑发狂乱地随着风舞动。
过了好久后,直到他的身影融入在风雪中,她仿佛还能看到乌黑的发在狂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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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参果然是个好东西,半夏的阿爹醒过来了。他的眼睛中有了神采,将养了两日后,他竟然开始吃饭了,甚至还颇有胃口地要喝粟米粥。半夏用小火慢慢熬,很快香喷喷的粟米粥盛到了碗里,里面还有煮得稀烂的地瓜。
阿爹一边品尝着粟米粥,一边满意地望着自己的两个女儿:“阿爹一定要尽快给你们找个好婆家,这样以后阿爹去了,你们也有依靠。”
听到这话,忍冬笑道:“爹,这个急什么,等你身体完全康复了再说。”
谁知爹爹却笑道:“就算我的忍冬不急,我怕木羊会急。”木羊是族长的长孙,村里很多人传言木羊会继承族长的位置的。
忍冬脸上泛起涩涩的红,娇羞地不依道:“爹,我不和你说了!”
谁知这却惹来阿爹更加大声的笑。
半夏在一旁看着,脸上也泛起恬淡的笑容。她多希望时间能永远停在这一刻啊。一家人有说有笑,伴着暖和的炉火,喝着香喷喷的甜粥。纵然外面风雪漫天,她的世界依然温暖。
然而,这种幸福并没有停留多久。过了没几天的一个早上,阿爹一直没有醒来,半夏怎么呼唤也唤不醒阿爹。
忍冬哭着埋怨半夏:“姐,你给阿爹弄得什么人参啊,怎么才好了两天,这又不行了?”
半夏一脸死灰,木然地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听到这话,忍冬急了:“木羊说过的,他说无末是不祥之人,你原本就不该从他手里要人参的!他是死人生下的孩子,一定是他害死了阿爹!”
忍冬说着这话,忽然跳起来道:“不行,我要去找木羊,我要去找上人,他们一定能救好阿爹的!”说完这话,她流着泪往外跑去。
半夏看着父亲毫无血色的容颜,心里禁不住也开始怀疑:“难道真是无末的人参害了阿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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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木羊和上人就来到了半夏家的小木屋,一起来的竟然还有族长大人。
上人是一个矮小干枯的老人,他仔细观察了垂垂将死的半夏阿爹后,禁不住皱起了眉头:“他是活不了了。”
忍冬听到这话,顿时呆了,竟然上前一把抓住上人的胳膊:“上人,为什么?我爹到底怎么了?”
上人疑惑地问:“他是不是服用了人参?”
忍冬流泪点头说:“是的。”
上人摸了摸自己没几根的稀疏胡子:“这就对了。他本来七八天前就该去了,服用了人参不过延缓了几日的寿命,如今还是该去了。”
半夏听到这话,忙上前问道:“若是,若是阿爹再吃下人参,是不是还会好呢?”
上人听了,不赞同地望着半夏:“半夏,你一向很是聪颖,如今怎么犯了迷糊。你爹身体虚弱,你便是用人参延缓寿命,不过是徒增痛苦罢了。”
忍冬听了,哀伤绝望的目光移动到半夏脸上:“姐,你看你找来了人参,可也没救阿爹啊,反而徒增他的痛苦呢!白白高兴了一场,最后还不是没救的嘛!”
半夏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她看到妹妹流着泪用哀伤的目光盯着自己,也看到族长和上人无奈的目光,可是这一切却都到不了她的心里,她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
阿爹……阿爹真得没救了吗?
人参竟然也救不了阿爹的命,反而不过是徒增痛苦吗?
想到这里,她只觉得眼前一黑,长时间的劳累和难以安眠,再加上阿爹再也不会醒来的刺激,让她一下子倒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