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说是……崇拜者吧?”白沉收回了摩/挲画纸的手,“我非常喜欢他的画作。”
“真是难得。”王陵璃华子的笑容如同真正的大家闺秀般,富有气质且十分美丽,“现在很少有人能欣赏父亲的画作了,人们更多的追求和平安逸,只认可西比拉系统推荐的艺术。”
王陵璃华子说到这里,似乎意识到有些不妥,用手掩唇,可一双漂亮的眸子却始终在观察白沉的反应,“抱歉,我并不是在说西比拉系统的坏话,我很感谢现在的生活,只是……”
王陵璃华子垂眸,如黑曜石般的瞳眸流/露出几分悲伤和失落。
表情和动作都很到位,只可惜……眼神太假了,看不到丝毫的真心,这样的演技他最多只能给五分。
“我明白。”白沉笑了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或许……你才是正确的吧。”
“……”王陵璃华子显然没有预料到白沉会附和,她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是……公安局的人吗?”
“你觉得呢?”白沉直视着王陵璃华子的双眼。
王陵璃华子同样凝视着白沉,过分精致的长相,温润如水的笑容,周身散发着柔和舒服的气息,让人情不自禁地就卸下心房,可是偏偏那双眼睛睿智又冷静,当他专注的看着一个人的时候,仿佛就连时间也静止了。
“这种时期会出现在这里的,只有可能是公安局的人,不是吗?”王陵璃华子心思数转,她甚至趁着说话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地把身体移向了门边,如果眼前的男人对她掏/出支配者,她就立刻夺门而出。
白沉耸了耸肩,算是默认了这句话,他也看出了王陵璃华子的紧张,畏惧死亡吗……明明用了那种主题来作画……老实说,稍稍有些失望呢,不过……这个少女的心理指数至少超过了四百,按照心理指数越高,他可以恢复的力量越多来看,或许……这个少女还是有一些利用价值的。
“我看了你的画作。”白沉突然岔开了话题,“你是在模仿你父亲的作品吧?”
王陵璃华子立刻警觉了起来,她生怕这位警官联想到什么,把自己的画从画板上撕了下来,“只是美术部的作业罢了,这一次的主题是‘盛宴’。”
“是吗?”白沉没去拆穿王陵璃华子的谎言,“或许你自己没有意识到,但你的手法确实是在模仿你的父亲。”
“给你一个忠告吧。”白沉轻轻笑道,“模仿是有极限的,继续这样的作品,迟早有一天,你会发现自己的眼前一片漆黑。”
“……”这个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王陵璃华子无法相信身为警察的白沉,所以她并没有认真去听对方说的话,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
“呵。”白沉自然也意识到了王陵璃华子的敷衍,他虽然有意利用对方,但……如果对方只是这样的角色,也不值得他花大力气去拯救。
“你认为极致的美丽是什么?”临走前,白沉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这是试探吗?王陵璃华子抬眼看向了白沉,还是那样温柔的笑容,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那双漆黑的瞳孔并没有看向她,而是在看着她手上的画作,不……或许是在看着更远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王陵璃华子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如果是这个人的话,一定能理解我’的念头来,鬼使神差般地,她开口道:“美是理念的感/性显现。”
“黑格尔的名言吗?”
“你也看过黑格尔的《美学》?”王陵璃华子有些意外。
“一点点罢了。”哲学的书籍总是特别有趣,辩论和矛盾,在哲学思想中屡见不鲜,只要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后世的人的就会大肆研究,生出一种不明觉厉的感慨来。
“我个人非常欣赏黑格尔,他的作品可以让人感受到艺术的光辉。”其实白沉根本没有看完《美学》这本书,他只是睁眼说瞎话而已,可偏偏王陵璃华子的心情却有些激动,她完全没有相信白沉刚刚说的‘只看过一点点’那句话,既然能解读到这种程度,白沉至少看完了整本书,甚至还重复阅读了好几遍。
“你也认为……黑格尔的观点是正确的吗?”王陵璃华子深深的注视着白沉,似乎在判断对方是敌是友。
“不知道。”白沉轻勾起嘴角,绽开一个笑容,“我认为对与错,不该由我这种人判断,但是……”
白沉话锋一转,明明依旧是温柔的语气,但却勾勒出几分危险的轻讽来,“你的理念……没有灵魂,我只看到了无数美丽的聚集体罢了,虽然彰显了强烈的存在感,但本质却是空洞的,无法解读出更深邃的含义。”
什么?!王陵璃华子犹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她愤怒不已,可或许是家教使然,她生气的时候,并没有像大多人一样疯狂不已,只是眼神暗沉得可怕,“真是令人失望,我还以为你能理解我的理念。”
“或许吧”白沉并不反驳,他只是压低了声线,用温柔至极的语调,饱含恶意的做了最后的总结,“璃华子,让我来告诉你一件好事吧……如果理念本身就是空洞的,那么堆积再多的感/性又有什么意义?”
“我的作品才不空洞!”王陵璃华子有些激动的驳斥道:“我特意选在了最热闹的地方展示作品!让更多的人能够体会到那种惊人的美丽,从麻木、沉默、愚昧中唤醒他们的本/能!让他们不至于死在名为‘安逸’的病/菌之下!”
“为什么这么激动?”白沉把唇边的弧度重新调成了恰到好处的温柔模式,“我只是在说你刚刚的画作而已,既然是美术部的作业,那应该还有时间重画吧?”
糟糕了!王陵璃华子的脸色煞/白,她居然愚蠢的暴/露了自己,以这个男人的聪明才智,一定猜出她就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了,不……或许从一开始,这个男人就知道了。
王陵璃华子心中涌起了巨大的恐惧,不知何时,她的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步步为营,环环紧扣,她最初明明那么警惕,为什么……还是着了对方的道?
“我说过了,不用紧张。”白沉拉开美术室的门,缓缓走了出去,“今天只是打个招呼,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等等……”王陵璃华子终于回过了神,“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