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我家(下)(2 / 2)

王国血脉 无主之剑 7617 字 9个月前

一秒后,他狠狠一巴掌,把一支笔拍上黑皮本子——咚!

“这儿,把他的名字记在账本里——那个坎泽。”

坦帕凶悍地看着快绳:“这是规矩,我可不允许哪怕有一笔账目不清不楚。”

那个瞬间,周围的嘈杂仿佛又被隔开了。

泰尔斯意外地看着坦帕:他听懂了对方的意思。

快绳愣住了。

他的醉意似乎被驱散了一些。

“老板……”

只见坦帕咬着牙,怒气冲冲地把黑皮账本往前一推:“然后去算清楚他究竟存了多少,用星辰货币,拜托给我个整数,天煞的!”

快绳的呼吸急促起来。

“谢谢,谢谢你!”

想通了的快绳激动地从腰袋里抽出坎泽的小本子:“坦帕,老大,老板……我替坎泽的妻儿们……”

“闭嘴!”

坦帕一脸不耐烦地拍响本子,酒瓶在吧台上顿了又顿:“快!写名字!他妈的……你喝了我半瓶好酒!”

快绳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蹦起来:“当然!”

他手忙脚乱地接过笔:“所以我记在这里?额,坎泽,是K还是C,还是其他字母开头?”

“鬼知道!”

坦帕抱起手臂,没好气地道:“反正又是一笔烂账——你他妈敢再动这瓶酒试试!”

准备再喝一杯的快绳被吓了一跳,望着本子发愁的他晃晃脑袋甩甩醉意,立刻转向帮手。

“怀亚,你会写字吗?迪恩说你是在北地有身份的人,可能懂……”

泰尔斯挑挑眉毛,接过笔和账本:“给我吧,我试着拼一下……坎——泽——”

找到救星的怀亚满脸感激,扬了扬手上坎泽的小本子:“交给你了,我得……”

快绳的笑容未消,一抬头就看见了酒馆老板的皱皮脸。

“你要是敢算多一个铜子,快绳,哪怕是最不值钱的北地卡恩铜币……”坦帕身体前倾,展开牙齿,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欺诈罪……你想念白骨之牢吗?”

快绳打了个寒颤,提着裤子吞吐转身:“我得,我得去找恩佐数数……问问最近的货币汇价……”

望着快绳远去的背影,坦帕狠狠地啐了一口:“只会对着酒瓶哭鼻子,真没种。”

泰尔斯没有说话,他只是笑了笑,低头开始书写。

“C。”

泰尔斯疑惑地抬起头来:“什么?”

“坎泽的名字,”只见酒馆老板按着酒瓶,头也不抬地低声道:“以C开头。”

“他刚来刃牙营地的时候,是我把他介绍给老锤子的。”

泰尔斯的笔尖停住了。

“写好看一些。名字很重要,尤其是这个本子上,”坦帕淡淡地搓着手里的酒瓶,目光一动不动:“因为即使你写错了……”

“他也不会知道了。”

老板的话语带着微微的僵硬。

泰尔斯低下了头。

他按照前面的格式,在账本的最新一页里,工工整整地写上坎泽的名字,写完之后还往前翻了几页,对照格式,确保不会写错。

但他的手停在了其中一页。

泰尔斯眼睛眯了起来。

一秒后,王子惊异地从账本上抬头,喊出一个名字:

“科恩·卡拉比扬?”

坦帕一怔。

“怎么了?”

看见熟悉的名字,泰尔斯略有兴奋:“账本上的名字……我认识这家伙。”

“这么说,科恩以前还在你这里存过钱……671年9月14日,存额……”

坦帕皱起眉头。

读着账本上的字,泰尔斯瞪圆了眼睛:“整整两百五十个托蒙德金币?”

两百五十个……金币?

半晌后,泰尔斯呼出一口气,难以置信地看看前方:“妈的,”

“狗大户。”

几秒后,坦帕才把奇异的目光从他的身上收了回来。

人来人往的酒馆里,坦帕挥了挥手,让一个伙计去招呼一群新来的客人。

坦帕收回账本,看了一眼上面的面子,然后若有所思地望着泰尔斯。

“你认识他?”

“当然。”

想起英灵宫里的过去,又想想现在的境遇,泰尔斯不由得唏嘘感叹:“我们算是……朋友吧,曾经站在一起并肩作战。”

“站在一起,并肩作战?”

坦帕似乎吃了一惊,他打量着泰尔斯,狐疑地问:“你,和科恩?”

“额,”泰尔斯有些不好意思,“确切地说,是我站着,他作战。”

坦帕直直地盯着泰尔斯,直到他哈哈一笑,狠狠拍了泰尔斯的肩膀一把!

“很好!他也是我的朋友,哈哈,科恩,那个瘦瘦小小,贼里贼气,精明势利的坏家伙……”

啊?

瘦瘦小小,贼里贼气,精明势利?

泰尔斯愣了一下。

“什么?”

但坦帕似乎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越说越起劲,脖颈上的刀疤涌动起来:“……打起架来胆子最小,还最喜欢掀姑娘家的裙子!”

胆子最小……掀姑娘家的裙子……

泰尔斯的脸色越来越古怪。

“额,也许我们说的,不是同一个科恩?”

坦帕的笑容停滞住了。

“但那就是科恩·卡拉比扬啊,黑发棕眼,跟个瘦猴子似的,”坦帕的脸上出现了怀疑:“你说的是哪个科恩?”

泰尔斯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科恩……额,一个离家出走的大少爷,他很高,几乎有六尺半,很壮,肌肉发达,金发碧眼,”泰尔斯试图描述印象中的那个大高个儿,希冀地看着老板:“擅长用剑,动作敏捷,打起架来喜欢靠身体欺负人,说起话来还有些……怎么说……”

泰尔斯想了半天,才抬起头来,尴尬地道:

“……笨笨傻傻的?”

坦帕听了这些描述,脸庞重新皱起来。

“听上去像是个讨人厌的笨蛋。”

泰尔斯叹了一口气。

好吧。

看起来……确实是搞错了。

“事实上,如果你认识他,就很难讨厌他了,”泰尔斯摇头道:“他有些……特别。”

坦帕若有所思。

“嗯,我们说的,”酒馆老板摊了摊手:“也许真不是同一个科恩。”

“哦,”泰尔斯抓起酒杯,不自然地笑了笑:“这样啊——抱歉,认错人了。”

就在泰尔斯准备喝一口酒以缓解尴尬的时候——

咚!

泰尔斯惊讶地看着把手掌死死按在他酒杯上的坦帕:“怎么?”

只见“我家”酒馆的老板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相信我,你不会想喝这杯酒的。”

在泰尔斯惊疑的眼神下,坦帕一把撒掉了酒杯里的酒。

“那里面加了点马尿,和我的几口经年老痰,”坦帕满不在乎地把那个“加料”的酒杯丢到一旁:“也许还有些让人昏昏欲睡的东西,味道精彩,内涵深刻。”

泰尔斯结结实实地呆住了。

马尿……

老痰……

他盯着老板,又看看地上的杯子,想起之前这杯酒里满满的泡沫,以及差点就喝到嘴里的……

强忍着腹部的不适,泰尔斯愤怒地抬起头来:“什么!”

坦帕咧开嘴笑了,但凶悍的长相让他的笑容显得难看。

“虽然你看上去就是刚到刃牙营地,啥也不懂的‘白猪’一个。”

酒馆老板耸了耸肩:“但我觉得你没那么简单……所以,我得看看你的底细……再来决定是要敲你一笔,还是扒你一身……或者,你知道,最近来营地的贵族比较多,他们之间流行漂亮的男孩子。”

“显然,快绳不是个好保镖。”

泰尔斯先是目瞪口呆,随后又义愤填膺地看着坦帕:

“你……”

老板笑了笑,斜眼瞥视着王子:“某些恶劣的地方习惯了给那些新来的人一点颜色……既做试探,也给教训,如果是‘白猪’,就直接卖了数钱。”

泰尔斯看着那个酒杯,嫌恶地抗议道:“白猪……搞什么?”

坦帕敲了敲账本,眯起眼睛:“记住了,小子,”

“这叫作‘第一课’。”

“科恩没教过你吗?”

泰尔斯难以置信地撑住吧台。

世界欺我以不公。

而我只能还以一脸悲愤。

于是王子殿下唯有悲愤地看着对方:“那你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了?”

坦帕哈哈一笑。

“因为你确实认识科恩,也许还真跟他并肩作战过,而不是顺着我的话瞎说一通,佯装自来熟。”

泰尔斯蹙起眉头:“科恩。”

“嗯,那个你明明很讨厌,却又很难真正讨厌的暴力大猩猩。”老板点了点头,指了指账本上的那个名字,话语间涌起怀念。

坦帕嘿嘿一笑:

“科恩·傻大个·卡拉比扬。”

沉默。

泰尔斯依旧怒气难消,他一脸不爽地看着对方,讽刺道:“哦,谢谢,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他的‘中间名’。”

坦帕又拿出一瓶酒和新酒杯,毫不介意地给他斟满。

“不用谢,”酒馆老板哼着小曲,推出他的新酒杯,招待新客人:“正宗的西荒老啤……”

他嘴角一弯,露出几颗牙齿,狡猾地笑道:

“放心喝,不加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