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中,泰尔斯经过狱河之罪改造的眼里出现了两个身影。
其中一个身影,身上的光芒犹如无数针刺,四散而出。
他一把推开另一个灰蒙蒙的身影。
然后,那个刺猬般的人形——大概是尼寇莱——猛地向隧道后挥出一刀。
下一刻,火蛇像是撞到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在两人面前被死死挡住。
仿佛一道竖直的火墙。
这让泰尔斯想起了气之魔能师的空气墙。
但他的视野里看得很清楚:挡住那些火焰的,是另一种奇怪的、发着黄光的无形屏障。
连接着尼寇莱那把同样发着黄光的断魂之刃。
“你们跑不了!”火焰后传来火炙骑士愤怒的吼叫。
“还有炼金球吗?爆破的那种?”
火光之前,那个灰蒙一片的身影转过身,对着身侧的尼寇莱问道:“你挡不住多久,他们迟早会追上来的!”
泰尔斯听出来了:那是拉斐尔。
“刚刚就是卫队最后的库存了,用一个少一个!”狱河之罪的视野里,仿佛发光刺猬般的尼寇莱举着断魂之刃,牢牢挡住越来越盛的火光。
“真的没有了?”拉斐尔的声音传来。
“你以为那是搓出来的雪球吗?”尼寇莱转过头,对着秘科的人怒道:“随手就能掏出来一个?”
拉斐尔没有说话。
他猛地转身,对着火光的方向扬出左手。
一个球状物被他甩了出去。
“该死!”看见那颗球,尼寇莱气急败坏地喊出一句话:“你特么倒是早点说啊!”
然后他和拉斐尔就双双转身,狂奔着扑出。
在陨星者转身的刹那,汹汹的火焰像是失去了屏障的阻隔,凶猛地涌来。
下一秒。
“砰!”
随着猛烈的爆炸声,泰尔斯只觉得眼前的视野突然一震!
又是一阵尘土飞扬。
所有人都忍不住咳嗽起来,身下脚步不稳。
“轰——”
轰隆隆的爆响,伴随着无数的土石倾泻声,不断传来。
所有人都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转头望向身后。
火光渐渐变小,直到彻底消失。
随之消失的,还有那两个身影。
泰尔斯眯着眼睛,惊讶地张嘴,他知道:身后的隧道坍塌了。
周围又回到了一片黑暗与寂静。
只剩下众人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我的天!”
这是怀亚惊惶的声音:“他们……他们……”
“别停下,无论后面发生了什么,都别停下。”这是一个陌生的嗓音,大概是某位白刃卫士,他的话里带着压抑已久的愤怒。
“你们走!”
米兰达果断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我去找他们!”
科恩一愣:“但是——”
下一秒,米兰达轻盈的脚步声已经远去了。
“别愣着!”
一位白刃卫士冷冷地道:“我们还没脱险!”
科恩不甘心地吐出一口气,泰尔斯感觉得到他正扭头注视着后方的黑暗。
“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泰尔斯叹了一口气:“那就去看看吧。”
泰尔斯感觉到科恩的手臂一紧。
“让我来带着殿下吧,”怀亚喘息道:“他不能陷在这里。”
科恩微微一震。
几秒后。
“操!”警戒官的嘴里冒出了一句脏话。
下一秒,科恩狠狠地跺了跺脚,然后回过头,迈开脚步。
一行人跟随着罗尔夫,默不出声地赶路。
他们不断地奔跑。
在仿佛没有尽头的隧道里。
在似乎无休无止的险境里。
在深不见底的黑暗里。
奔向唯一的生路。
泰尔斯呆呆地看着身后的黑暗,狱河之罪不断地往双眼聚集。
好几分钟过去了。
终于,泰尔斯的双眼一动。
在身后那片深沉的黑暗里,出现了一个刺猬般发光的身影。
然后是一个灰蒙蒙的身影。
以及一个散发着白光的身影。
“因为只有一个,当然要慎重,”黑暗中,隐约传来拉斐尔的声音:“我可没有带着炼金球乱晃的习惯。”
尼寇莱、拉斐尔还有米兰达跟上来了。
“老天!噢!”科恩听见了拉斐尔的声音,他扭过头,连脚下被绊了一下都不在意:“我还以为你们真的埋在里面了!”
拉斐尔的身旁,陨星者低声嘟哝着什么。
他的声音,在杂乱的脚步声中清晰地传进泰尔斯的耳朵里——好像是“吝啬鬼”。
泰尔斯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逃出来了。
“好了,”尼寇莱的话传来,比之前平稳了不少:“应该没有危险了。”
“我们毕竟在密道里。”
一群人大概知道自己逃离了危险,他们的脚步慢了下来,变成行走。
泰尔斯和小滑头被放了下来。
泰尔斯扶着墙面,下意识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大脑空空,只觉得自己又过了一关。
“话说……”黑暗里,科恩的疑惑声音传来。
“怎么不点个火?”
警戒官不耐烦地道:“非要像个瞎子一样跑路?”
“这里的通风口做得不怎么好,”尼寇莱淡淡道:“想闷死的话,当然可以。”
科恩顿时没声了。
“对了,”黑暗里,怀亚扶着墙,有些微喘:“这个城闸不是护卫英灵宫的防线么……怎么会有……能潜入进来的密道?”
隧道里安静了一瞬。
“第三次大陆战争,”尼寇莱的声音悠悠传来:“夜翼君王占领了其他的城区,只剩下斧区、这里还有英灵宫。”
“在英灵宫孤立无援,四面封锁,补给断绝的情况下——这是北地人挖出来的最后生机。”
“呼,”科恩吐出一口气,语气里尽是得脱大难的庆幸:
“感谢夜翼君王——你真是太伟大了。”
所有人齐齐一静。
哪怕目不可视,科恩也在那个瞬间感到了北地人们齐齐射来的杀人目光。
黑暗里传来了米兰达的肘击声。
还有科恩的痛呼声。
“额,我就……”几秒后,警戒官尴尬的声音响起:“开个玩笑?”
“战后,这条密道就变成了绝密,甚至连暗室都要瞒着,”尼寇莱不屑地冷哼一声,“只有历代的白刃卫队指挥官知道。”
黑暗中,星辰人的脚步声突然齐齐一顿。
连带着白刃卫队的脚步也停了。
泰尔斯愣住了。
“等等!”
王子抬起头,看向视野里那个针刺般的身影,语气里尽是惊疑:“你是说,历代的白刃卫队指挥官?”
尼寇莱不在意地道:“对,怎么了。”
科恩倒抽一口凉气。
米兰达则是叹了一口气。
“历代,历代指挥官,”泰尔斯痛苦地吐出一口气:“在你之前的那一任,也算是‘历代’吗?”
尼寇莱的呼吸顿时一滞:“嗯?”
拉斐尔感觉到了不妥,他询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有什么问题吗?”
泰尔斯转过头,在狱河之罪给予他的视野里,看着这条隧道的前方。
漆黑不见尽头的前方。
作为他们唯一生路的前方。
“有。”
黑暗里,只听泰尔斯有气无力地道:“而且……”
“问题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