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关卓凡来说,庄汤尼自杀,包括国际舆论反应在内的后续一切,皆尚在发酵之中,得失多少,尚待观察,但无论如何,得报之时,他就断定,这是一个绝好的消息;可是,这段日子,不晓得撞了什么邪,好消息之后,接踵而至的,必定是一条坏消息,这一回,能够例外吗?
呃……第二天一早,坏消息传来了:
一支辎重部队,在越北谅山地区遇袭,物资损失、人员伤亡皆十分惨重。
这支辎重部队,人数并不算多,由一个排的轩军和一哨桂军组成,桂军虽为绿营,但却是仿勇营规制改编的,一营五百人,一营四哨,一哨一百二十五人,再加上驾挽骡马的民夫,整支部队,大约两百人上下。
运送的物资,以被服、干粮为主,另有少量武器弹药。
轩军排长姓孟,桂军哨官姓李。
越北的地形,以谅山为分野,谅山以北多山,过了谅山,就进入平原地区,遇袭之处,算是山地向平原过渡地区,地势开始开阔,但依旧崎岖。
队伍进入一条山坳的时候,带队的轩军孟排长心中生疑,下令停止前进。
桂军李哨官,手下的兵员,虽然远远超过一个排,不过,在轩军和绿营联合组队的情形下,当然是以轩军为正、绿营为副。
孟排长起疑,并非因为地形,类似的山坳,一路之上,多不胜数,面前的这条山坳,并不是最险峻的,叫他起疑的是,这一带的草木泥土,隐隐有翻掘过的痕迹——而且,痕迹还很新鲜。
可是,这儿并不是农田,翻掘这里的土地,有什么用处呢?
而且,翻掘之后,还刻意恢复原状——这又是为了什么?
他将自己的怀疑向李哨官简略说了。
李哨官一怔,仔细观察地面,亦以为有理,踌躇了一下,“那……怎么办?咱们要不要掘开地面,瞧一瞧下头,有什么古怪?”
孟排长微微摇头,“赶不及了!再者说了,这样大一片地方,也掘不过来的!”
他下令,派出一个班的轩军,按照条例,前出侦察一千五百米,确定一切安全之后,部队再继续前进;并且,在通过山坳的过程中,始终保持这一千五百米的“安全距离”。
分派既定,“侦察班”刚刚上路,地面便微微的震动起来。
大伙儿相顾愕然:怎么,地震了吗?
一个念头还没有转定,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小半个山坡翻了起来,石块、泥土、树木,高高的抛向半空,然后如巨浪一般,遮天蔽日的砸了下来,经已进入山坳的前三分之一部队,包括那一个“侦察班”,尽数被吞没了!
山坳外,几乎所有人都被震翻在地,大股泥尘冲出坳口,将余下的三分之二辎重部队罩住了,骡马惊嘶,一片混乱。
真不晓得敌人事先埋下了多少的炸药?怕不有……万斤之多?!
这也就是孟排长见机的早,若整支部队都进入了坳口,眼下,只怕已经全军覆没了!
孟排长努力爬起身来,只觉口鼻之中满是尘土,还夹着一股浓重的咸腥——舌头破了?牙齿松了?还是被震出了鼻血?抑或兼而有之?
没空儿管这个了。
他用力的“呸、呸”了两下,大吼:
“解开骡马,由它们去!将辎重车归拢过来,结成一个半圆形!”
顿一顿,继续大吼,“被服车、干粮车在外圈,弹药车在内圈!”
事实证明,这是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
“山崩”吞没了进入坳口的部队,但漫天的泥尘却意外的助了坳口外的部队一臂之力——敌人必须等到泥尘大致散去之后,才能发动进攻。
幸存的部队抓住这一小段宝贵的时间,按照孟排长的命令,解开骡马,由其自去;将辎重车归拢过来,结成半圆形的阵地,被服车、干粮车在外圈,弹药车在内圈。
泥尘散去了。
不过,敌人并没有马上发动进攻,似乎,眼下的情形,也颇出敌人的意料之外。
敌人原本的计划,当然是等辎重部队尽数进入山坳之后,才点燃炸药;提前发动,是不得已而为之——敌人一定发现了我方已经生疑,若再不发动,埋伏就会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