滞了一滞,江山转头看了一眼毕夏普,见毕总办也是满脸错愕的样子,便晓得,这个“毛遂自荐”,只是乔纳森一个人的首尾。
“乔主工,”江山回过头来,笑一笑,“你是在……说笑吗?”
“此何等样事?”乔纳森却是一脸的郑重,“我岂敢在两位大人面前出之以戏谑?”
既为“两位大人”——江山便看向张之洞,以目相询。
对于乔纳森的“毛遂自荐”,江山当然是以为荒唐的,不过,“荒唐”二字,或类似的意思,直接也好,委婉也罢,还是出于张香帅之口,比较合适些——乔纳森是造船厂的,造船厂是船政衙门的。
另外,虽然“闽江防”、船政衙门在编制上彼此独立,是否“夜袭敌营”以及派何人“夜袭敌营”,决定权在江山、不在张之洞,但在马江的防务上,“闽江防”、船政衙门连为一体,凡事都是商量着办——不然,江山今天也不必到船政衙门来了,因此,至少在形式上,他要对张之洞保持相当的尊重,不能一个人把什么话都说完了。
何况,在“朝廷经制”上,张之洞的位份,到底比江山要高。
“请缨前敌,”张之洞慢吞吞的说道,“志气可嘉!不过,你到底不在戎行——”
顿一顿,摇摇头,“不合适啊!”
江山还怕乔纳森听不明白“不在戎行”的意思,接口说道,“张大人说的极是——乔主工,你到底不是军人,不适合执行作战任务啊!”
“可我是工程师——”乔纳森朗声说道,“‘仿制杆雷艇’项目的主管工程师!”
一边儿说,一边儿打着手势,以加强语气,“对这两条‘仿制杆雷艇’的结构、性能、操作,我——嗯,可以这样说,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完整、透彻的掌握这两条‘仿制杆雷艇’的结构、性能、操作的人!”
顿一顿,“‘仿制杆雷艇’尚未进行海试——虽然,我有足够的信心,不经海试,‘仿制杆雷艇’就可以投入战斗,可是,我并没有足够的信心,若操作者不是我本人以及我的助手的话,‘仿制杆雷艇’是否可以取得预期的战果?”
再一顿,“毋庸讳言,不论我们有多么坚强的信心,未经海试的舰艇,其成熟度,到底不比已完成了海试的舰艇——不能排除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仿制杆雷艇’出各种问题的可能——这些问题,只有我才有能力解决!”
江山目光微微一跳,沉吟了一下,看向毕夏普,“毕总办,你看?——”
对于乔纳森的“请缨前敌”,毕夏普实在意外,他心中暗骂乔纳森作妖,替自己出难题,踌躇片刻,说道,“未经海试的舰艇,其成熟度,确实不如已完成了海试的舰艇——这一点,乔主工并没有说错;而单纯从排除可能发生的故障的角度,也确实没有比乔主工更合适的人选了——”
乔纳森大喜,正要开口,毕夏普已继续说道,“不过,这并不代表我赞同由乔主工来执行这个……呃,‘夜袭敌舰泊地’的任务!”
微微一顿,“毕竟,这是一个战斗任务——纯粹的战斗任务,应由何人执行,应该由……呃,军事主官做出。”
乔纳森将到了嘴边儿的“谢”字咽了回去,心里头悻悻的——这个老毕!就不能少说两句?——只说前半段就好了!后半段,就不能放在肚子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