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小七深深的盯着董老，眼睛里露出又是伤感又是无奈的神色。他知道自己劝不了董老，也知道对方不是那么轻松就能劝住的人。

就算能劝住又有什么用？在最后的时候痛苦的在病床上翻腾？然后在痛苦中死去？不，董老不会那样做的，他宁愿突然死去。

似乎是看出了龙小七的所想，董老摇摇头笑了。

“不是我不想活的时间长一点，说真的，越是到了这种时候越是怕死。可当药都不足以压制，我必须进入医院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我的死亡会拖延最少一个星期。而这一个星期的时间里，足够各方各面的人做出反应。倘若我突然死掉，他们就会措手不及，而你们则是有准备的。”董老一脸笑道：“我一辈子都把别人算的死死的，总不能到死的时候失算对吗？呵呵呵……”

“您的老家在哪？”龙小七问道。

“我的老家呀……唉，回不去喽……”董老发出长长的叹息：“到时候弄点国内的土给我盖上就行，人这一辈子呀都想落叶归根，可回不去的人都有自己的原因啊……好了，你先出去吧，陪着妮妮，我还得再想点事，尽量让你们更加顺利一点。”

董老要把死后的事全部安排到位，让整个情报体系的交接变得更顺利，把损失降到最低。所以他要突然死，绝不能躺进医院之后慢慢的死。

不给别人留准备的时候，把所有的准备都留给自己人。

“董老，您的老家在哪？”龙小七继续问道，眼神偏执。

“小七啊，我知道你想把我的尸体带回家，但是你最好别这样做。”董老摇摇头道：“我有我不回家的理由，你也别问我是什么理由，好吗？”

“董老，您的老家在哪？”龙小七再次发问，眼神愈发变得坚定。

他得把董老送回家，活着的时候回不去，死了总得回去。守了那么多年的坟，龙小七太清楚什么叫人死为大，什么叫入土为安。

“妮妮的母亲就是在那一片地方死的，死于空难。而她的死，是我的意思。”董老低声道：“换句话说，妮妮的母亲就是我亲手杀掉的，我现在得去陪她。”

“这……”

龙小七怔住了，他万万没想到这就是董老的理由。

“当年如果我不杀她，我就没法找借口针对黑手党，没法针对黑手党我就没法进行我的任务……现在想想都不知道做的究竟是对还是错……好了，我有点累了，你出去陪妮妮吧。”

董老呈现出颓然的模样，眼睛里透着一抹年轻人永远都不懂的复杂。

龙小七不问了，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董老的故事只有他自己能读懂，更不需要别人去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