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士亲王府邸我并不是第一次来,偶尔经过城堡二楼那间大客厅的时候也只是匆匆一瞥。
多数时候,会客厅四周的窗子都会用猩红色大绒窗帘严严实实的遮住,里面那些华丽的水晶吊灯很少会被点亮,只有在湖畔庄园举行大型庆典的时候,这间会客厅里的魔法壁灯才会被点亮,但这里一般很少会成为舞会的主场,客人们跳舞通常会在一楼的大厅舞池当中。
詹姆士亲王招待客人喜欢将客人们请进自己的书房,在那间带有浓浓烟草味的书房里,可以喝一杯茶,又或者随便聊点什么,坐在书房里和詹姆士闲聊的时候会让我有种错觉,仿佛詹姆士并不是格林帝国拥有百万雄兵的统帅,而是某个高等学院里地学者,他身上有种很特别的东西,温文尔雅,说话也很含蓄。
我和赢黎沿着铺着红毯的楼梯走上来,才发现城堡二楼的会客厅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坐满了客人。
詹姆士亲王和曼达夫人坐在大厅高台的主位的黄金靠背椅上。
象征着权力的高台上两把镶黄金纹饰的精致靠背椅,一张靠背椅的椅背上的浮雕是格林帝都成立之初,安琪博尔德人和北境人攻占马扎罗山隘口的壮观场面。另外一张靠背椅上的浮雕则是在永夜森林边缘地带,格林帝国联合军团与精灵圣殿战士战胜地狱大恶魔的场景。
詹姆士亲王脸色平静地与娜迦海族大使谈话,我不太懂迦娜语,只能听懂几句简单的问候语,因此不知道詹姆士此刻究竟在与那位迦娜大使聊着什么。曼达夫人面无表情坐在詹姆士亲王身边,显得尤为安静。
乐蝶公主站在曼达夫人的身后,她穿着一身骑士构装铠甲,精致的面孔冷冷地盯着台下那群迦娜人。
那位迦娜族大使身材高大而略胖,坐在高台下面最靠近詹姆士,整个身形犹如一只巨大的海象,身上环绕着三色光环,说话的时候整个大厅都要随之共鸣。他身上那些青色的鳞片已经慢慢转红,浑身包着一层坚甲,笨重的身体将座椅压得嘎吱嘎吱的响。
在迦娜大使的身侧还跟着几名迦娜族武士,他们身后背着如同镰刀一样的弯刀。
迦娜族大使对面的一排长椅上坐着格灵帝国的外交官,这是位年过半百的老人,身上穿着红白相间的长袍,坐在椅子上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几位外交副官就在他的下手并排正襟危坐,看到自己的主官在会客厅里熟睡的场面,脸上都纷纷露出尴尬之色。
南风军团里面的一些高级将领也纷纷站在红毯左右,一时之间倒是显得这间会客大厅颇为热闹。
我拉着赢黎的手一同走进这间会客大厅,曼达夫人如同石化了一样脸上才出现了一丝欣慰的表情,她伸出修长洁白的手臂对我们俩招了招手,我和赢黎便越过众人径直向曼达夫人身边走去,这一刻,我和赢黎两个人一下子成了会客厅里的焦点,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们的身上。
包括那位像是一座巨大肉山一样的迦娜族使者,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赢黎,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还有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的外交官这时候睁开了眼睛,他就像是纵欲过度被掏空身体的贵族,眼窝带有宽宽的深色眼袋,一脸睡不醒的样子,在他醒过来之后,身后随从迅速递给他一只茶杯,他看也不看就准确无误接过茶杯,喝了一大口茶水,打起精神望着赢黎。
我和赢黎并肩走进会客大厅,大厅里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赢黎的身上,我只不过是赢黎的陪衬而已。
赢黎手心冰凉,有些潮,但是当她走进会客大厅之后,目光就显得平静而淡然,我们同时走到曼达夫人前面,曼达夫人指了指身后,示意让她站在乐蝶的身边。
曼达夫人和蔼的看了我一眼,用手指着詹姆士亲王身边的位置,对台下的侍女吩咐道:“去为吉嘉搬一把椅子来。”
随后她又转头望着我,并吩咐说:“吉嘉,你坐那里!”
能够站在会客厅高台上的人,显然意味着算是这座湖畔庄园的主人。曼达夫人让我留在台上,应该算是认同了我是家族中的一员,虽然她的声音依然显得有些冷,但是却让我感觉到了目光中的暖意。
侍女很快便为我搬了一把椅子过来,我走到詹姆士亲王身边,对他施了一礼。
詹姆士亲王那充满着睿智地目光落在我身上,他看到我插在左侧腰间的极度深寒之水晶匕首,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那缝隙里像是有针刺一样锋利的目光,随后他又看到我挂在右侧腰间的时空碎裂者之锤,眼中更是流露出耐人寻味的深思。
我在他身旁坐下来。
那位迦娜族的使者离开了椅子,站在会客大厅里面,望着曼达夫人身后的赢黎,将双手搭在肩膀上,对赢黎行了一个迦娜海族的礼节。
赢黎侧身扭头避开,并没有与这位迦娜族强者做任何交流。
这时候,坐在主位上的詹姆士倾斜着身体凑到我耳边,压低了声音对我说:“喂,看来你这是准备好了吗?”
“您在说什么?”我扭头望着他,轻声说道。
詹姆士的目光落在我的腰间,他似有所指地对我问道:“既然你将这两把最趁手的武器放在身边,如果今天发生一些你不愿见到的结果,你会选择反抗?”
我知道有些东西在这位海音丝城的主人面前,是没办法隐瞒的,因此便对詹姆士低声地说:
“我只是不愿看到一些违背赢黎意愿的事情发生,无论这里面关系到任何的东西。”
他用手撑着下颚,俯身微笑地盯着我问:“那么……你希望看到什么样的结果,又或者说你想赢黎有怎么样的抉择?”
我轻声地回答说:“随她心中所想。”
詹姆士眯着的眼光又变得锐利几分,他的语气中带有了一丝质问:“那你有没有想过……或者她所想的,恰恰是我们所不希望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