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召见陆瑾的地方乃是丽景殿内,上官婉儿将陆瑾领到殿门便停下了脚步,笑言道:“七郎,婉儿只能在这里等待,你进去吧。”
陆瑾点点头,收拾了一下有些紧张的心境,待到内侍通禀之后,举步走入了森森的丽景殿之内。
瞧见陆瑾的背影消失在殿阁中之后,上官婉儿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正欲转身下阶等待,突然看见太平公主从白玉廊柱后探出了头来,浅笑莞尔地对着自己招了招手,示意过去。
上官婉儿左右环顾了一眼,发现没有外人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故作埋怨言道:“公主殿下,你躲在这里作甚?当真是吓了我一跳。”
太平公主看似心情极好,笑嘻嘻地言道:“好了好了,我向你赔罪还不行么?”
上官婉儿闻言一笑,低声言道:“殿下,你可得老实交代,许叔牙的耳朵可是你令人割去的?为了七郎,你真是甘冒危险啊!”
闻及此事,太平公主仍觉有些不可思议,笑言道:“实话告诉你,本宫的确是亲自出宫教训了那可恶的田舍奴一番,但为了七郎能够顺利通过省试,倒也没有痛下狠手,而是与他达成了协议,没想到却有人替我出了心头之恨,当真是天遂人愿。”
上官婉儿知道太平公主做事向来敢作敢当,闻言心头怀疑顿消,有些纳闷地言道:“可是,会是谁呢?竟在守卫森严的洛阳城内飞檐走壁,居然还潜入许叔牙的府邸割去他的耳朵,也不知是何方高人?”
上官婉儿不是没有想过此乃陆瑾所为,然而一想到那时候他还躺在榻上昏迷不醒,也就消去了怀疑。
太平公主满不在乎地摇了摇手,言道:“此乃许叔牙多行不义必自毙,管他是何人所为也,今日我找你,乃是有事相求。”
上官婉儿嫣然笑道:“公主殿下有事但说,何须用得一个‘求’字。”
“好,那我就直言不讳了。”太平公主笑了笑,“三日之后,父皇母后将启程前往太原祭祖,这次我不用伴驾随同,我想假装成你的贴身宫女,每日陪同你一并前去翰林院撰书,这样便可以天天见到七郎。”
上官婉儿俏脸笑容一僵,慌忙言道:“殿下,若是此事被天后知道,只怕你我都会受到责罚,这这这,如何能行?”
太平公主笑言道:“父皇母后都出宫而去,谁能管得了我李令月?好啦,不用担心,一定没人知道了。”
上官婉儿大是犹豫不决,一想到太平公主是以此前去与陆瑾朝夕相对,心内便生出了一丝不快以及淡淡的妒忌感觉。
瞧见上官婉儿良久未言,太平公主以为她是担心此事被天后发现,不禁笑道:“婉儿何时变得如此胆小了?放心,天塌下来有我顶着,你照办就是。”
上官婉儿无可奈何,只得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此刻丽景殿内,陆瑾陷入了剧烈的挣扎当中,他当真没有料到,天后竟然让他假意投靠东宫,探听东宫机密。
瞧见陆瑾沉默不言,面色剧烈变幻不停,武后唇角勾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言道:“陆瑾,此事你好生思量,事成之后,朕绝对不会亏待与你,想想许敬宗,想想李义府,跟着朕都是位极人臣。”
陆瑾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拱手言道:“天后,请恕下官直言,下官身为北门学士,其身份已经注定,即便假意投效东宫,只怕也不会被太子所容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