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军三面围定,并无兵马绕到东面,朱凌岳早些年对兵法倒并不感兴趣,但是近些年来,却是日夜攻读兵书韬略,犹记攻敌不可使之完全陷入绝境,必须给与敌军一丝渺茫生机,特别是进行围攻战,绝不可四面攻打,必须留出一面,显出弱势。
攻打贺州成如此,今日攻打青原马场,朱凌岳依然使用了这一招。
裴绩是要西关军置之死地而后生,而朱凌岳却是留出一线生机,希望不至于让西关军绝望,裴绩和朱凌岳都懂得,真正陷入绝境之人,其战斗力必将十分可怕。
马场之外,尘土飞扬,人叫马嘶,天山骑兵已经在做着最后的厮杀准备。
青原马场之内,安静沉稳,虽然有数万兵马,但是却渐渐变的鸦雀无声,各守其位,对每一名陷入困境的西关将士来说,守住自己的位置,奋战之死。
天山骑兵、步兵浩瀚如海,络绎不绝,时不时地有队伍调动,传令兵在马场外来回奔驰,他们攻打过城高墙厚的贺州* 城,虽然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但是却也将贺州城打的残破不堪,几乎便要夺下,现在面对一个小小的马场,而且四周都只是临时抢建木栏土墙,自然是势在必得。
朱凌岳就像锁死了猎物的猎人,井然有序地布置着战术,甘侯并没有退回自己的本阵,看到朱凌岳条理清晰分配命令,感叹道:“朱督,我现在是真的服了。不瞒你说,我本以为你文人出身,并不擅长行军布阵,可是现在看来,我是大错特错了。”
朱凌岳摆手笑道:“甘将军说笑了。我这都只是皮毛,凭着人多势众,想要一举歼灭楚欢而已,要论到用兵,与真正的用兵大将相距甚远。这用兵,讲究太多,除了兵力、士气、装备、后勤等等之外,还要因地制宜,利用地形、气候等等诸多条件,如果换做别处,我倒不敢轻下主张,无非现在是针锋相对,决死一战,这里又是一马平川,所以强攻而已。”
“朱督是准备让骑兵冲阵?”
朱凌岳道:“骑兵冲阵,虽然有所损耗,但是只要能够打开一道缺口,就可以撕破楚欢的防线,步兵随即跟进,数面夹攻,西关军不可能再有取胜的机会。骑兵冲阵,或许一次不能成功,甚至两次三次都无法突破,但是只要突破一次,便告成功!”
“朱督所言甚是。”甘侯微微颔首,拱手道:“西北两万兵马,还请朱督下令!”
朱凌岳抚须笑道:“大战在即,将军也是耐不住寂寞?本来是想留将军在贺州镇守,这边就交由天山军,将军却是求战心切,率军随同前来,不过这头阵,还是让天山的儿郎们去打一打。如今天下动荡,盗贼四起,要剿灭盗匪,稳定大势,还是需要一群能征善战的勇士,天山儿郎历练太少,今次却也可以趁此机会历练一番。甘将军手下都是久经沙场的骁勇战士,大可以压阵!”
甘侯哈哈笑道:“朱督运筹帷幄,甘某佩服。”想了一下,才道:“朱督,楚欢设置防御,其东南北三面,都挖有壕沟,一旦僵持,只靠骑兵,死伤难免太重,总是需要步兵压阵,随时上前增援。朱督若是信得过西北军,请下令调出一部分西北将士往南北两面支援压阵,一旦出现僵局,我西北将士立刻上前相助,骑兵与步兵配合攻击!”
“哦?”
甘侯抬手指着前方,“正面是驯马谷,不过斥候已经呈报,楚欢是想利用驯马谷作为一处屏障,并没有挖掘壕沟,那么正面以骑兵冲击,倒是很有可能在最短时间内冲破防线,朱督的天山步兵主力,在此随时准备全军出击,三面合为,毙敌于一役!”
朱凌岳微微点头,甘侯却是压低声音道:“只是有一事,还要相求朱督,还望朱督应允!”
“甘将军,你我是亲家,祸福与共,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朱凌岳含笑道。
甘侯这才道:“朱督也该明白,这帮西北将士随我前来讨伐楚欢,说到底,也都是存了立功受赏的心思,所以……如果他们在此战之中,立下了功劳,还望朱督能够重重恩赏。您也知道,我是穷的叮当响,兜里没几枚铜钱,真要是大伙儿立了功劳,我拿不出赏赐来,这……这总是让大家心里不痛快……!”
朱凌岳立时便明白了甘侯的意思,笑意更浓,道:“亲家放心,你我两军,说到底,那是一家人,不分彼此,无论是天山将士,还是西北军将士,只要立下战功,一视同仁,绝不会厚此薄彼。”
甘侯眼中显出欣然之色,拱手道:“既是如此,我先代西北军将士谢过朱督。朱督,我手下还有两万人马,往南北两面各调去五千人手,以作策应,甘某亲率一万兵马,等到突破驯马谷,与朱督一同杀进马场,不知朱督意下如何?”
朱凌岳抚须道:“南北两面,各有五千骑兵,本督刚才又各调去三千步兵支援,如果再加上甘将军的五千兵马,南北两面的兵力都将超过一万人,必然会给楚欢造成巨大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