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豫现在名义上是秦晋的扶手,专司负责新军的提调,而训练依旧由神武军的教官系统负责。
不过,这也和橘生淮南淮北的典故一样,一旦涉及到了非神武军,就算训练方法,与军规细则一模一样,效果还是天差地别。
当秦晋抵达西市军营时,李豫正在因为这件烦恼事犯愁。
世人虽然都当他是理所当然的太子人选,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身也承受着不小的一力。
建宁王李系与李豫乃一母同胞的兄弟,两人都是嫡子,但李豫的优势则在于一个长字。唐朝与前朝各代一样,在继承人的选择上,也习惯性的遵从与立嫡立长的原则,虽然原则总被各种人打破,但这种固有观念,已经深入人心上千年,不是说改变就能改变的。
尤其李豫的表现在众兄弟里也极为出众,再加上李亨也屡屡有意培养,更是使他成为了最有可能承继大统的人选。
然则,天子一道诏书,李系就取代叔父颖王李璬成为两万剑南边军的统兵将军。
这对李豫来说绝对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一旦有了压力,便容易患得患失。因而,他更要证明你自己,给既为天子又为父亲的李亨看,自己是有过人之处的。
由此,训练一支如神武军般令行禁止的强兵就成了他的不二选择。
可有些事,往往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现在,他才清楚了独自带兵的麻烦与难处。
别看那些将佐校尉们,当面时谦恭有礼,可一旦离开了他们的视线,各种推诿塞责,阳奉阴违便层出不穷。为此,李豫也曾下重手整治过几个特别过分的将佐,可这反而使得他有被孤立在外的尴尬处境。
正所谓法不责众,总不能把所有阳奉阴违的人都开革调吧?这在大**中还没有过先例。
“大好天气,广平王因何愁眉不展?”
秦晋抬头看了看没有一片云彩的天空,蓝的让人有些眼晕。
李豫叹了口气,不想说自己的窘境,毕竟这种事怎么好秦晋知道呢?他实在想不通,当初在团结兵和民营的时候,自己何等威风,上下无不令行禁止,精诚团结更令人精神振奋,现在倒好,明明手底下的人都是唐朝功臣汛期子弟,因何竟与前两者差了这么多呢?
“没什么,昨夜睡得不好,今日才有些无精打采。”
其实,就算李豫不说,秦晋也知道李豫所处的窘境,只不过他这次来另有目的,因而也不便主动说破。
“又一桩事,须得广平王知晓,回纥大将押解来的贼是个假货。”
“假的?”
李豫闻言后,眉头紧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然后,他又紧张的问道:
“此事千真万确?没弄错了?”
“郭子仪亲自带人去辨认的,断不会出错。”
李豫忽然觉得,事事真是奇妙,原本他和父皇同为一体,而现在却好像隔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雾障,反而与秦晋竟有种无话不谈的感觉,甚至还设身处地的为其有所担心。
“此事若当真不假,须得立即奏报天子,否则有可能被小人所乘!”
想必秦晋,李豫就说的很直接,他也认为有人会以此事来大做文章。
秦晋点了点头。
“此事前前后后都是神武军在负责操办,出了纰漏,核实的晚了,都是容易遭到诟病的地方……”
眼见秦晋一桩桩的数落着,李豫忽而觉得诧异,这还是他所熟悉的那个秦晋吗?抵御强敌时的安分自信从容与冷酷哪里去了?现在反而谨小慎微的像个小吏!
但也只是稍一错愕,李豫就明白了,原因无他,大体上与自己所担忧的处境相差无几,一种通禀相邻之感油然而生。
“大夫是如何打算的?”
“先去询问那假贼,或许还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嗯,也只能先如此了,如果什么进展都没有,就不能再耽搁了,当立即入宫奏明天子,大夫若不方便,李豫可以亲自入宫一趟!”
秦晋也没想到,广平王李豫竟如此主动的为自己遮掩,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
他在官场上混迹的这几年,锦上添花的人不是没有,但多数都是,阴谋算计,落井下石,像李豫这等雪中送炭的可渭少之又少。
不过,秦晋并不打算借助李豫之口去像天子奏报,有些事是不能假手于人的。广平王的处境也很微妙,如此岂非连累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