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城中贼兵不想把箭矢浪费在民夫身上,仅仅只时不时的射上三两轮作为骚扰,除此之外就别无他法。
“秦大夫,老夫有句话不中听,但还是要说!”
“相公但说无妨,秦某洗耳恭听。”
“新安关城一战,宜快不宜慢,若久拖不决,恐将重蹈老夫覆辙啊……”
房琯说话时声音颤抖,显然他的内心也在剧烈的起伏着。
秦晋却好似很有把握一样,从容道:
“三日之内,新安关城必下,相公敢于秦某做赌?”
见他如此信心满满,房琯几乎以为这是在说大话,以新安目下的情形,就算天下最精锐的军队在此,三日内也绝难将其攻下。但秦晋可是名动关中的后起之秀,所领的神武军也是唯一一只正面击败过叛军的人马,这种话出自其人之口,他实在难以想象这是在信口胡说。
“如果大夫果真能在三日内克复新安,老夫心甘情愿的输呢!只是老夫付不起赌注啊……”
秦晋其实本就是和房琯开玩笑,是以只摆手笑道:
“老相公只须静待佳音便是!”
直至天色渐暗淡,神武军一整天就在阵前看着民夫们填壕沟,而看这个架势,似乎还得再有个三两日才能彻底填平。因为若是单纯的挖掘也就算了,偏偏现在还要从远处取土填到壕沟里去,这就极大的拖慢了进度。
随着鸣金之声响彻关城外上空,神武军鱼贯收兵。房琯跟着秦晋也悻悻的回了军营。
与此同时,新安城内的守将令狐潮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新安城外的壕沟才挖了一半,就算不填平,神武军也能从容绕过去,仅仅是比平时麻烦了一些,效率低下了一些而已,可以不至于消耗粮食养着那些被抓回来的数千民夫将其填平了吧?
最后,令狐潮在种种揣测中得出了结论,要么是秦晋浪得虚名,要么是此人拖延时间,另有诡计。
在这两种可能中,他更倾向于后者。
不过,野战或可以诡诈巧记取胜,攻坚唯有真刀真枪的硬碰硬,只要他提高了警惕,看那秦晋还能玩出花,上了天吗?
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令狐潮的心绪便由忐忑转而兴奋乃至得意起来。
恐怕秦晋也是黔驴技穷了,又不愿在攻城战中消耗本就数目不多的嫡系人马。然则,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神武军填壕沟也不是个办法,只可惜守城之初令狐潮就命人封死了城门,又将关城以北的那道险要河谷彻底堵住。
如此一来,虽然堵住了神武军,却也把自己堵在城内出不去,否则趁此机会派些人出城骚扰,将会严重拖慢他们填平壕沟的进度。而新安攻防之战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而言就越有利,
几经衡量,令狐潮决定明日掘开堵死的西城门,派兵出城骚扰。
……
子夜时分,房琯忽然被军吏唤醒了,他随眼惺忪的询问着因由。军吏却只说秦大夫相请,有重要军情请其观摩。至于所为何事,房琯再深入询问,军吏却只答不知。
简单收拾了一番,出了军帐,房琯立时就被吓了一跳。因为军营中虽只亮着为数不多的风灯,可漆黑夜色下,却站着密密麻麻全副甲装的将士们。
霎时间,原本还有些迷糊的房琯被眼前一幕彻底惊醒了,难道,难道秦晋要夜袭新安城?
这可大大有违常理,且不说夜间攻城难以视物,单单就是毫无阻拦的爬上城墙也绝非易事。就算神武军有着突然发起袭击的优势,可这种优势也必然随着新安叛贼的惊醒而逐渐逆转。
房琯虽然承认自己于兵事上比秦晋多有不如,可眼下情形怎么看都不像是明智之举啊。
一念及此,房琯决定还是找秦晋问个清楚明白,但左右寻找却不见其踪影。
“秦大夫何在啊?”
陪在他身侧的军吏答道:
“大夫已经先一步出营,还请相公移步,与末将一同前往。”
“那还磨蹭个甚来?走,现在就去!”
房琯心急不已,上了战马便要出辕门,不过却被那军吏拦下了。
“大夫有军令,战马出营须上好嚼子,马蹄裹补,相公请不要为难末将……”
房琯也知道神武军麻烦多,便又翻身下马,任由那军吏在战马左近忙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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