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场面按照自己的预想进行下去,杨行本也就不再旁观驻足,毕竟大营中一片狼藉,还有大把大把的事务等着他去处理,现在哪有时间 傻站在此处监刑呢?谁知刚走出去不过百十步,就突然有一名校尉追了上来。
“将军,将军慢走一步,有,有重大意外的收获!”
杨行本停下了脚步,不满的看着那名校尉,不就是处死那些俘虏么,怎么总是节外生枝呢?但这些年来,他的性子也比以往更加的收敛了,轻易不会爆发出来。
“何事?”
“叛军俘虏中有人声称,见到尹子琦也在被昏迷的一拨人里,应该,应该被咱们生擒了!”
这番话让杨行本不由得挑了挑眉毛,一方面觉得这是那些贪生怕死之人搞出来的事情,可一方面又觉得,万一尹子琦当真在俘虏中,被杀掉那还真是可惜。但杀掉俘虏的命令来自秦晋,他并无权全权处置此事。
“行刑稍缓,某与秦大夫商议过了,会有进一步的指使。”与此同时,他又叮嘱道:
“在这段时间里,务必把尹子琦甄别出来,也好坐实了那些贪生怕死之人说的不是假话。如果是拖延时间……”
见杨行本的面色阴寒,那校尉则拍着胸脯道:
“此事极为好办,此前咱们俘获了不少叛军校尉旅率一级的人物,此时将他们拎出来甄别尹子琦,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杨行本满意的点了点头,便急匆匆的去见了秦晋。
对于尹子琦就在俘虏中的消息,他也觉得意外。就实而言,尹子琦是个很会用兵的人,胆识也并非常人可比,但运气似乎总是差了那么一点,从新安到洛阳,每逢关键时刻就会功亏一篑,一败涂地。
“也未必不可能啊!如果咱们将叛军主帅与安贼禄山的首级挂在一处,那可有热闹看了!”
不过,杨行本却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大夫,咱们是不是可以劝降此人?”
“劝降?”
秦晋眯起了眼睛,考虑着这种情况的可能性与利弊。
“对,劝降,但以尹子琦的秉性,其中难度恐怕不会小了,还得大夫亲自出马啊!”
秦晋呵呵笑了。
“从来不见二郎对一个贼将如此重视,这是何故啊?”
杨行本依旧面无表情,答道:
“末将觉得,尹子琦其人确有大才,之所以屡屡兵败,一则乃运气使然,另一则也是受了叛贼权力斗争的牵累。如果堂堂正正的对决,神武军与其谁胜谁负还真是不好说,如果此人能为大夫和神武军所用,不正是如虎添翼吗?”
秦晋思忖了一阵,道:
“此计甚好,二郎即刻向洛阳方面散布消息,就说尹子琦已经降了唐朝!”
闻言,杨行本先是一愣,继而又道:
“大夫,一旦这么做了,尹子琦后路彻底断绝,不过,不过只担心他会因此而心生嫉恨!”
秦晋又是哈哈大笑。
“二郎何时也这么瞻前顾后了?不过一降将尔,难道还想拿他当菩萨供着吗?能否活命全凭他一念之间了!”
到最后,秦晋给出的答复也是模棱两可的,但杨行本在其中还是体会到了其中隐藏的森森寒意。因为一旦他们公布了尹子琦降唐的消息,其在洛阳城中的家眷必然难逃一死,族**子被诛杀,对一个人来说,恐怕比自己去死更是莫大的悲剧。
但似乎秦晋就是这么有意为之,杨行本也明白,只有如此才能彻底斩断尹子琦与叛军的所有联系,至于肯不肯降唐那又是另外一件事了。
在路上,杨行本甚至将自己代入了尹子琦应有的立场,以判断尹子琦在发生大祸惨剧以后的决断心理,但却一无所获,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一时难以做出决断。
“将军,秦大夫如何说?”
那校尉见杨行本又回来了,便赶着上前问道。杨行本不答反问:
“甄别出来了吗?”
校尉呵呵笑着,面露得意之色。
“托将军的福,幸不辱命!不过看样子,尹子琦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刚刚还吐了血!”
杨行本点了点头,吐不吐血也不是他们现在关心的重点所在。
“着军中伤医去给他看看,好生看管起来,不要虐待和羞辱于他!”
那校尉也是聪明人,马上就在杨行本的话中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于是凑近了一步,压低声音问道:
“难道大夫要收降此人?”
杨行本瞪了他一眼,斥道:
“不该知道的事就少问,老实办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