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难道还不是父皇吗?”
一直沉得住气的曹敦也不免有几分心浮气躁,问道:
“裘长史请说出你的推断,难道范阳周边还有其它兵马吗?”
裘柏摇着头说道:
“这股援兵阵战方式极为罕见,动则有如千人一臂,静则好似泰山一般,史贼朝义的兵马虽然凶悍,但还是被打的狼狈逃窜!”
闻听此言,曹敦面色剧变,身体颤抖着,失声道:
“难道是神武军?”
曹敦跟随史思明征战多年,与神武军打过的战不计其数,通过裘柏的描述,他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神武军。
如果来的人是神武军,那么情况就复杂了,此前的一切乐观推测都难免成了水中泡影。
曹敦霍然站起身,本想说话,却突然痛苦的捂住了胸口,也许是激动的情绪牵动了他尚未好利索的箭创。
“快,快扶着点曹将军!”
史朝清也算见机的快,干净命身边的近侍去伺候着曹敦,但曹敦的痛苦显然极为严重,坐回去以后,绷着脸便一直没说出话来。
裘柏见状暗暗摇头,这个曹敦对史朝清而言实际上是城中上下最忠心的人,只可惜啊,史朝清双目虽有却如瞎了一般,忠奸不辨,有如此监国,所谓大燕朝岂能不亡?
河北叛军的不幸就是朝廷,是神武军的大幸。
史朝清浑浑噩噩,曹敦又旧创复发,对于裘柏而言,这可真是好的不能在好的情形了。
裘柏又对史朝清道:
“请监国放心,末将一定谨慎布防,严密监视,将这股兵马的底细探个底透!”
史朝清只得说道:
“一切都有劳长史君了!”
只瞬息之间,史朝清的兴致便由最高处跌落到最低谷,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第一个抵达范阳城下的不是父皇呢?
“父皇,不知父皇他身在何处呢?”
说起史思明,史朝清的眼角便居然有些湿润了,裘柏敏锐的察觉到了史朝清情绪的变化,暗叹:此子倒是有些人情味的,只可惜这种性格在太平年景做个与世无争的富贵子弟也无可厚非,但在这战乱的大争之世,生在帝王将相之家,便是坑人啊!
只不过,坑的是史思明而已!
“请监国放心,陛下洪福齐天,一切自有上天庇佑,定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史朝清便下意识的跟着重复道:
“对对对,太一真人就说过,父皇是大富大贵之命,能活到九十九哩,怎么能回不来呢?”
意兴阑珊的史朝清很快就将那些来探风向的朱紫重臣打发走了,包括旧创复发的曹敦,等到所有人都走的七七八八,正堂内便只剩下了一干代王府的掾吏,与郑敬这个外人。
当然,郑敬早就向史朝清表示了效忠之意,现在权且算半个代王府的人。
都剩下了自家人,史朝清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就松懈了不少,他疲惫的将身子靠在了软榻上。
“唉!空欢喜一场,诸位都说说,咱们现在的局面,是好,还是不好呢?”
此前一直都是裘柏在唱独角戏,现在张炎便站出来说道:
“当然好了,不论外面的人是哪一方和哪一方打了起来,咱们总归是渔人得利的!经过今日一战,史贼朝义如果再想攻城,就算他打退了突袭之敌,没有十日八日也休想再组织起像样的攻击!监国且想一想,咱们有了近时日的喘息备战时间,难道还不是好局面吗?说不定,登不上十日功夫,陛下就有了音信回来呢!”
张炎的话让情绪低落的史朝清脸上又有了几分笑模样,思忖了一阵,觉得张炎的话也有道理,便点点头道:
“张先生的话有理,可裘长史所言也不相差啊,万一,我是说万一,那些人真是神武军,又打败了太子的兵马,咱们,咱们又如何应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