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急匆匆离家,在归来,已是天色大白。
说不疲倦是假。
但眼看在休息也不足两小时,睡不饱也是个难受事儿。
索性,也不准备休息了。
进浴室洗了把冷水脸让自己醒了醒神,而后,似是觉得如此不够。
按了内线让徐黛泡杯咖啡上来,后者沉默了两秒,才小心翼翼开口道:“太太,咖啡解药性。”
喝中药不宜饮用咖啡。
安隅似是听说过,所以也并未太纠结,在道:“那换杯茶。”
如此,徐黛更是为难了,小心谨慎开口:“茶也一样,太太。”
安隅闻言,叹息了声,挂了内线。
没了言语,伸手拉开椅子坐下去,将午夜的那场遗嘱会谈整理出来。
将坐下,徐先生推门而入,男人一身清冷站在门口,安隅抬眸望了眼,入目的是这人眼下的一圈青黛,异常明显。
晨间的阳光将磨山的薄雾劈开,朝阳像个害羞的小姑娘偷摸摸的洒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进来。
这日清晨的书房,徐先生站在门口,未进来,但唇间的话语并未少半分。
“未曾经过你的同意我贸然允许老大将人塞进去,错在我,我道歉,是我考虑不周未曾深想,昨夜你离开之后,我细细想了许久,老大的仕途于你我之间的婚姻到底孰轻孰重,我思忖了许久才得出结论,身为兄弟,我只求问心无愧,但身为丈夫我必须得拼尽全力去维护我们这场来之不易的婚姻,安安,错在我,我道歉。”
徐绍寒声线清冷,道出来的话语没有半分刻意,好似真的是正儿八经来道歉的。
身为兄弟,他只求问心无愧,在徐君珩的仕途上给与帮助便罢了。
可身为丈夫,他须得拼尽全力。
这段话,在某种层面上来讲,挑不出任何错。
可此时,安隅不信。
他不信徐绍寒对于徐君珩的仕途之路只求问心无愧便好。
且徐绍寒此时的这番道歉就好似是被她逼得无可奈何之后才做出的选择。
实则、是吗?
不是。
安隅比任何人都清楚。
昨夜的那通争吵她只是在陈述事实,并未给徐绍寒半分逼迫。
以他的身份,地位,长相,手段在配上此时那略微委屈的神情,若是放在外面,只怕是个女人都会原谅他。
可眼前人,是安隅。
于是,她问:“若大局摆在眼前一定要你去顾全呢?”
若徐家的大统之计要求你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呢?
若你身后那千千万万的追随者要求你拼尽全力呢?
安隅是理智的,理智的近乎可怕。
或许是她自幼便不会去天马行空的幻想什么温情戏码,什么童话故事里王子为了灰姑娘放弃当国王的这种天真想法。
“那是徐君珩的事情,”徐绍寒话语冷硬。
他与徐君珩二人皆为徐家男儿,但自幼接受的教育稍有几分不同。,
徐君珩从出生开始走的便是大统之路,他生为徐家长子就注定他此生只能走从政之路。
徐家从一开始便将他当成接班人培养。
此生,即便是有什么一定要顾全大局的事情,那也只是徐君珩的事,与他无关。
徐绍寒这话,不假。
而安隅,也信。
徐君珩生来便是徐家的帝王之选。
安隅沉默了片刻,望着徐绍寒,半晌未作声。
将回过神来,却被人抱了个满怀,耳畔,尽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以及那熟悉的男性气息。
“倘若让你不悦,我道歉,老大那边我去招呼便是,除去一个何莞他自有他路可行,不过是艰难些都流些血罢了。”
政权之路并非只有一条。
而徐家人也不可能仅仅只给自己留一条路。
道路众多,不过是看你走那一条罢了。
这话,让安隅心头一颤。
“你就不怕徐君珩开罪你?”安隅闷在他胸前,瓮声瓮气来了如此一句话。
“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这年头大街上断手断脚的人多了去了,可你见过几个不穿衣物的?”
“怎没有?”她前几日看新闻还看见有智障儿童出来裸奔了。
“我脑子很好,”徐先生冷哼了声,不冷不热甩出了如此一句话。
让闷在他胸前的徐太太扯了扯唇角。
温情吗?
自然温情。
徐先生最擅长打温情牌,而徐太太也不是个差的。
这一番轻言细语的哄骗下来,哄的徐太太团团转。
将人抱在怀里,修长的指尖穿过她发丝缓缓拨动着,如此情景,
怎能不温情?
安隅浅笑着,伸手抓着这人身上藏蓝色丝绸睡衣,微仰着头,浅笑嫣然道:“那我吩咐下去,让何小姐今日不用来了,六月三伏天的,来回颠簸,不好。”
据说早年间,磨山尚未开发之时,老一辈的人传闻这山上有灵狐出没,直至后来、随着土木的大兴,伐木建林,这传闻才逐渐消散下去。
而今晨,徐先生见到了这灵狐。
此时,他的太太安隅仰着头用及其温软,只属于床笫之间的话语笑着同他轻言细语开口,修长的指尖落在他睡衣衣领上,面上挂着狡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