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安隅驱车穿行在这座城市的街道上,她不知该何去何从。
公寓?她是回不去了。
但凡是与徐家有关的一切她都不想去参与。
此时,安隅觉得,自己像极了无家可归无处可去的孤魂野鬼。
游荡在这繁华的人世间,可怜的难以言语。
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主干道上,车内,有一女子浑身沾着血趴在方向盘上,低垂首,看不清容颜。
车内的低泣声缓缓铺展开来,淡淡的,及其哀伤。
她置身于漩涡之中,找不到出路。
原以为是一场被宠爱的婚姻,却不想到头来带给她的只有数之不尽的苦难。
能为你遮风挡雨的人,亦能让你不见天日。
她的天日,已经被徐家人一手遮住了,看不见半分阳光。
寒风萧瑟,道不尽的是无限哀愁。
人心凉薄,你若敢毫无底线,她们就敢肆无忌惮。
总统府走廊内,徐君珩的沉默给了叶知秋答案,转而、她稳住狂躁的情绪,将目光落在温平与左封二人身上,近乎咬牙切齿开腔:“今日之事,谁若敢泄露半分,你看我撕碎了你们。”
“若我听得关于安隅的半分风言风语,唯你们是问,”一连两句咬牙切齿的话语惊得温平与左封二人说不出话儿来。
这是维护,赤裸裸的维护。
此时,温平与左封即便是在不识相也知晓,在叶知秋眼里,阁下的安危远不如安隅重要。
二人视线落在徐君珩身上,见其无言无语。
随即微微颔首,点了点头:“明白。”
徐家人并非不知晓安隅如此狼虎之性,从她当着一家人的面开车撞徐子矜开始,徐家人便知晓了。
逼急了,她会不顾一切。
凌晨一点十五分,宋棠在睡梦中被吵醒,她接起电话,那侧一句简单的开门让她睡意全无。
她翻身而起,赤脚开门,乍一见安隅浑身是血的站在门口吓得整个人直直跪了下去。
午夜现身。浑身是血,饶是谁都会胡思乱想。
“安-----安隅,”宋棠张嘴颤栗了许久,才找到自己的言语。
“让我进去吧!”她温声开腔,话语间透着浓厚的倦意。
宋棠猛然回神,侧身让安隅进来,且关门之前还看了眼走廊,见无人跟随,才安了安心。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宋棠迈步过去,穿着一身浅红色的吊带睡衣缓缓蹲在安隅脚边,小心翼翼的望着她。
伸出去的手想摸她,抬起来之后发现,久久不敢落下。
看着安隅浑身是血,宋棠简直无处下手。
安隅异常沉默,本是历经风霜的一双眼眸此时透着一股子死气沉沉。
她望着宋棠,坐在沙发上的人缓缓滑下来,坐在地毯上,曲起膝盖,将额头搁下去,她未曾回答宋棠的话语,只道:“若你听见了我的哽咽声,请你捂住耳朵,让我一直孤傲、一直漂亮。”
空气有片刻的静默。
半跪在地毯上的宋棠扶着茶几缓缓起身,离开了客厅,回到了卧室。
她靠在卧室门上,隐隐听见了客厅传来的哽咽声。
十一月的天,屋子里开了暖气,但赤脚踩在地板上到底是微凉的。
可宋棠没有感觉。
她仰着头,紧贴门板,假装听不见那低泣的哭喊声。
可那压抑的哭喊声啊!如同空气中躲不掉的尘埃似的钻进她的耳内。
她并非未曾见过安隅低泣过。
这或许是许多次中微不足道的一次,
又或许是许多次中最惊心动魄的一次,无人知晓她今晚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她为何会浑身是血的出现在她家门口。
午夜三更,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敲响了自己的家门。
就仅仅是这一条,都能让那些八点档作家写出个几百万的长篇故事来。
客厅里的低泣声如同孤魂野鬼的呢喃。
良久,宋棠微微抬手,抹了把脸面上的泪水。
转身,靠着门板缓缓坐下去。
双手放在膝盖上,抬手,捂住自己的脸面。
午夜一点,至三点,这个过程于某些人是漫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