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比赛结束后，国际米兰球员就退出了伯纳乌球场。

整座球场再度变成了皇家马德里的主场，变成了球员和球迷欢庆的舞台。

他们在看台上和球场内，载歌载舞地庆祝着，拉莫斯甚至脱下了身上的比赛球衣，直接扔给了看台上的球迷，宣泄着内心的激动情绪。

八年了！

距离皇马的上一座欧冠冠军已经足足有八年时间了。

在过去这八年里，皇马从俱乐部的历史顶峰，从二十世纪最佳俱乐部，迅速滑落成为了全世界媒体和球迷都争相嘲笑的欧冠十六郎，沦为所有人的笑柄。

无数的巨星，无数的名帅，都希望能够在这座球场里，带着这支传奇的球队复兴，但最终都是功亏一篑，一直到今晚，一直到这个人来到了伯纳乌。

电视直播镜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切换到了场边，来到了球场的一个角落，杨阳一个人坐在草地上，坐在角球区里，盘着双腿，默默地看着球门，看着球场。

就在刚才，他往这座球门里攻入了两个球，其中第二个还是非常漂亮的凌空倒钩。

这球应该会成为他职业生涯又一粒经典进球。

但此时此刻，他并没有在想这些，他更多是在脑海中的超级训练场里，复盘着刚刚结束的这一场比赛，跟老冰一起研究着比赛中所发生的一切。

“你真是一个无趣的家伙！”老冰给了他这样一个评价。

就连人工智能的机器人都觉得自己无趣，杨阳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只能退出超级训练场，默默地看着球场上欢庆的队友，耳朵里充斥着来自看台上的山呼海啸。

坦白说，他并不习惯这种氛围。

尽管在比赛结束的那一刻，他也很激动，但激情总是很快过去。

……

“怎么不过去跟大家一起庆祝？”

劳尔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教练席那边走了过来，来到杨阳的身旁，直接挨着他坐了下来。

突然间，皇马队长感觉原来坐在这里，看着队友们庆祝，还真是别有一番趣味。

当然，前提肯定得是球队赢球。

杨阳苦笑了起来，“我是不是一个很无趣的人？”

他多少还在想着刚才老冰的那句话。

“你是一个很专注的人。”劳尔没有直接回答。

杨阳转过头去，看了看队长，显然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所以点头笑了起来。

劳尔仰起头，看着四周围的球场，还有那坐满了人的看台，跟球场倾斜成一个角度，感觉就仿佛像是一个倾泻而下的斜坡，非常壮观。

“伯纳乌是一个很神圣的地方，对我来说，几乎我所有职业生涯的记忆，都跟这里有关。”

劳尔像是在缅怀自己的过往，他已经三十二岁了。

“我出道于马德里竞技的青训营，但却来到了皇马，并在这里成长，这座球场和这里的球迷给了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杨阳听说过劳尔的事情，这是一桩传奇，倒霉的是，马德里竞技的前主席希尔成为了这一桩传奇故事里的唯一悲剧，他解散了当时马德里竞技的青年梯队，把希望之星劳尔拱手让给了马竞最痛恨的死敌皇马。

“这里有我所有的回忆，我毫不怀疑，我这一辈子都会跟这里紧密联系在一起。”

劳尔有些动情地说着，又突然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拍在杨阳的肩膀上。

“杨，请帮我守护好它，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却让杨阳感觉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

他从草地上站了起来，直视着面前的球队队长。

劳尔也跟着站起来，微笑地看着杨阳，“别误会，外面那些传闻没有一点是真的，我并不恨谁，也不埋怨谁，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相反的，过去这一年里，我一直都很感激你，感激你为球队所带来的改变，感激你为球队所做的贡献。”

说到这里，劳尔突然一声长叹，转过身去，重新看向了球场，双眼中充满了一种叫做留恋的东西，他舍不得离开这里，但他必须得走。

这是他在用行动，捍卫属于他的最后的尊严！

“从你加盟球队的第一天开始，我就非常肯定地知道，从今往后，这座球场将属于你，属于你们，属于年轻人，它已经不属于我了。”

曾经，伯纳乌属于劳尔！

在这里，他是全世界球迷都赞不绝口的皇马金童，他是整个西班牙的偶像，他是欧洲足坛最有灵气的杀手，那时候的他是一个激情飞扬的年轻人。

可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东西压在了他的肩上，他变得成熟，他不能在无所顾忌地飞翔，他在不停地妥协，不停地让步……直到有一天，他变得连他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当劳尔不再是劳尔时，他开始可怜自己了。

曾经他努力尝试过做出改变，可他没有时间了。

三十二岁，对于一名职业球员来说，足够老了！

没有任何一支球队会再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三十二岁的“老人”身上，包括他挚爱的皇马！

他想了很久，想了很多，他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