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歹说,总算是把他从床上扯起来,一番折腾就真的到十点了,范时延也算是有耐心,并没有打电话来催。
车开进范家大院,恍如隔世的感觉就逼了过来,各行各界的权贵,当初范夫人过生日的盛况好像一下子都回来了。
可惜,目光扫到一身黑裙站在门口的范钥时,一切又回到现实。
我挽着宋祁言的手臂下车,站在自己家门口,却感觉不到一丝归属感。
范老鬼死了,我对这里连最起码的怨怼都没有了,周围都是虚伪的嘴脸,向我和宋祁言打招呼,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是打量和权衡。
范时延和范瑶分站在门两边,彼此之间毫无交流,仿佛陌生人。
范瑶的变化从头到脚,伪装了二十多年的柔弱一夕之间全都抛却,就算有再多的异样眼光她也只是一笑置之,只是看向我的时候,那种微笑让我有种背后发毛的感觉。
“去灵前行礼吧。”范时延扫了我一眼,目光淡淡,只是瞥到我挽着宋祁言的手时,眼神一晃。
我越过范瑶,挽着宋祁言走上台阶,范老鬼的照片放大了放在大厅里,黑白的照片,不苟言笑,看着还真骇人。
宋祁言站在我身后,并不言语,我接过佣人点好的香,上前一步。
“你还敢出现?!”一声尖锐的女声从楼上传来。
我皱眉,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道水柱就从楼上砸了过来,幸好宋祁言站在我身后,一把将我往后拉,即便如此,手里的香也被浇灭了,我的袖子也湿了大半。
抬头,范夫人脸色苍白,头发凌乱,好像是卧床许久,被佣人扶着,死撑着从楼梯上走下来。
“贱人,你害死你爸爸,又唆使你大哥和姐姐离婚,现在还有脸回来!”她踉踉跄跄地从楼梯上走下,恶鬼一般死死盯住我。
宋祁言下意识站在我前面,皱着眉看着眼前的疯妇,防着她再做疯狂的事。
范瑶和范时延听到动静,立刻就上前去扶人,范瑶面色淡漠,只是替她整理头发,一言不发。
“妈,您一定要在今天这种场合闹吗?”范时延扯住范夫人手臂,眼神中透露出警告。
“你走开!”范夫人的情绪瞬间爆发,一把将他甩开,手指发抖地指着他,“白眼狼!”
“范家白养你了,你还好意思叫我妈?!”
“我的瑶瑶被你害得终生不孕,老头子留下的家业也全都落到你和这个小贱人手里,摊上你,我们夫妻俩真是上辈子做的孽!”
范时延面色淡然,仿佛说的不是他,周围的唏嘘之声也都与他无关,反倒是范瑶的脸色先变了,将范夫人往后拉。
“妈,别说了,爸爸今天说不定要回来看看呢,要是看到我们这样,岂不是要难过。”
“他才不会难过呢!”范夫人吼出声,死死抓住范瑶的手,目光阴狠地看向我,咬牙切齿,“他到死都没想过我们娘俩,把一辈子的心血都给这个小贱人了,丝毫不顾夫妻之情!”
我手猛地握紧,想到范老鬼在闭上眼之前对范瑶的惦记,唇角浮起嘲讽的弧度。
比起可怜,范老鬼才是最可怜的,绸缪一辈子,最后都是一个人。
“我杀了你!!”
范夫人忽然暴起,一把推开范瑶,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力气,从祭台上拿了烛台,直直地就向我的方向刺了过来。
宋祁言挡在我身前,事发突然,我下意识地一个转身,站到了宋祁言的身前。
“范媛!”
抬头,对上宋祁言错愕的表情,我却扣住他的手腕,没有改变我的位置。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出现。
哐当一声,是金属落地的声音。
“哥!”范瑶惊呼一声,语气中满是惊恐。
我倒吸一口凉气,转过身去,看到的是范时延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