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儿忙什么呢?”福老太爷问。
“爷爷帮我看看,哪匹布颜色好看?要去京城了,我那些衣服都不好看,也不知道京城的小姐都时兴穿什么样式的衣裳,我可不想给爷爷丢人。”福蕊笑着说。
“所以就去抢人家的紫翡?”福老太爷问。
福蕊神色一僵:“爷爷听谁说的?是不是范掌柜?这件事本来就是她的错。我想着要去京城,得准备些好的首饰,不能寒酸,但是店里的样式又没有什么新巧的,我就让她把原石都开了,若里面有翡翠,给我送来,我瞧瞧成色好的话,找人做个我喜欢的样式。结果她转头就都卖给别人了。爷爷,她管着金玉楼,不知道刮了多少油水呢,连我的话都不肯听的!”
福老太爷闻言,面色沉了沉:“蕊儿,是家里亏待你了?从小到大什么首饰你没见过,一块翡翠,值当你这么不依不饶,还往范掌柜身上泼脏水?”
福蕊不服:“哪里就是我给她身上泼脏水?分明是她做错事还恶人先告状!”
福老太爷连连摇头叹气:“你最小,家里都惯着你,宠着你,你现在连爷爷都蒙骗。我看到时候去京城,你就留下吧,省得到那儿再闯了什么祸,爷爷可护不住你。”
福蕊脸色难看:“爷爷,我错了。我知道卖出去的原石,不能再问人家要,但是我听说开出的紫翡成色很好,就动了心思,可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咱们家。就要去京城了,容家姑姑现在是太后娘娘,初次见面,定要拿出些合她心意的礼物才好,可寻常的金啊玉啊,人家哪里能看得上?若是能用紫翡给太后娘娘做一套首饰,最衬她高贵的气质,我想她定会喜欢的。”
福老太爷拧眉看着福蕊:“你真是这么想的?”
福蕊一脸委屈地点头:“我本来是想等买回来,再跟爷爷讲的,给爷爷一个惊喜,可是没想到,范掌柜连问都不问人家,就跑来爷爷这里告状。万一人家肯卖呢,出多少钱我都买。”
福老太爷叹气:“你这孩子,不早说清楚,倒是生了误会。范掌柜也是好意,你不准寻她麻烦。紫翡的事就算了,行有行规,没有这么干的道理,能一下子买那些原石的客人定也不缺钱。此事到此为止,不要再提,知道了吗?”
福蕊乖巧点头:“爷爷,蕊儿知道了。我不会跟范掌柜计较的,她也是为咱们家做事的。”
“嗯。接下来几日,不要出门了,好好准备一下去京城的事,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节外生枝,知道吗?”福老太爷看着福蕊神色严肃地说。
福蕊点头:“知道了爷爷,我不出门,我好好挑些料子,给爷爷也做新衣裳。”
福老太爷笑了笑:“好。”
福老太爷走了,福蕊的面色倏然阴沉下来,丫鬟过来送茶水,大气都不敢出。
“范丽云!”福蕊咬牙切齿,“给我走着瞧!”
“小姐,这段时间……”丫鬟小心地说。
“我知道!”福蕊打断她,“要去京城了,不能节外生枝!暂且先放过她,等去了京城,我再好好修理她!”
另外一边,秦玥和姚瑶早上起来,暗卫禀报,夏焱一切正常,没有什么动静,就待在客栈里,该吃吃,该睡睡,不跟人接触。
秦玥和姚瑶也没别的事,就又去看戏了。
因为昨日的事,姚瑶觉得福蕊定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再次出手的,结果一天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倒是意外。
入夜时分,秦玥和姚瑶在湖边散步过后,回客栈,接到禀报,说夏焱有动静。他从客栈出去,到了城中最大的青楼后门去躲着,不知道在等谁。
秦玥和姚瑶暗中离开客栈,见到夏焱的时候,他从一个角落里突然窜出来,一把拽住了一个正要从青楼后门进去的胖子。
这胖子秦玥昨日见过,夏焱曾跟踪他,看他进了福家。这是福老太爷的三儿子,福广发。
“你是……贺家公子?”福广发被吓了一大跳,瞪大眼睛看着夏焱。
“我爹呢?”夏焱冷声问。福家跟贺家早些年有来往,福广发去过贺家几回,还跟贺威的儿媳妇有些首尾,夏焱是无意中撞见的,甚至怀疑贺威的有个孙子是福广发的种。夏焱认为,贺家人走投无路,定是来了环城投靠福家,因为也没有别的人能够给他们庇护。
福广发往四周看了看:“贺公子,有话去家里说。”
“贺威真在你们家?”夏焱面色一沉。
“哎呦贺公子,你们家现在犯事了,到处都在抓人,你可小声点儿吧!被人听见可要掉脑袋的!走走走,去家里说。”福广发拉着夏焱要上马车。
夏焱不走,有前车之鉴,他怕福家人被贺威授意要对他下毒手。
“贺公子,你这是……”福广发压低声音说,“我知道,你以为你爹要害你是不是?你的身份我们家心里有数,你爹那种祸害,我们哪敢沾惹?但你不同,你能活着回来,那肯定是跟京城的贵人走到一块儿了。有些话这里不方便说,我带你去见我爹。”
夏焱神色一变再变,跟着福广发上了马车。
马车掉头,回福家。
秦玥让姚瑶先回客栈,他暗中跟着过去,绕到后门,找了一处翻墙进去,找到了福家老太爷住的院子。
秦玥身子贴在后窗下,听到里面传来夏焱的声音:“贺威一家人呢?”
继而是福家老太爷苍老的声音:“你能到这儿,想必知道贺威本来是打算除掉你的吧?你不是他的儿子,是药王谷真正的传人,夏家后嗣。你去京城干什么,贺威也跟我们讲了,你能活着回来,想来是贵人宽恕。不过贺威到底是你的恩人还是你的仇人,你应该已经清楚了吧。”
“我问你,贺威人呢?”夏焱冷声问。
福老太爷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抬眼看着夏焱说:“死了,都死了,尸体在乱葬岗,早化骨了。你若是去寻,也寻不见。”
“你杀的?”夏焱神色一变。
“他本就是当今圣上通缉的贼子,以前的交情那是北疆国还在的时候,可现在是什么时候?我们福家跟贺家,可是早就断了干净的。他突然携家带口找上门来,我是想把他交出去,说不定还能讨个赏。可贺威那人你也知道的,太阴狠,毒死了我家里几个护院,谁也不敢近身,又威胁我们,若是报官,就一口咬定我们都是同党。唉,我能有什么办法,只能让人一把火把他一家住的院子给围起来烧了。他没被烧死,熏死的,尸体扔出去了。是该报官的,可又怕官家不分青红皂白,给我们判个同党砍了脑袋,那我们可是冤死了。”福老太爷连连叹气,“事情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