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翎雪继续吃起了蛇肉,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哦?那么说来,不是情人,而是仇人?那我是怎么和鬼王大人结仇的呢?”
鬼王坐正了身子,恢复了原本平静的样子:“我此行的目的,就是怕你记性不好,把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给忘了,所以,我来亲自告诉你。”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以你的修为,我根本读不了你的记忆,万一你此行的目的……其实是来编故事的呢?”
“我从不骗人。”这是他的回答,也是句让人毛骨悚然的实话。
“好啊,那我姑且听听,你这‘从不骗人’的鬼王,能编个什么故事出来。”尚翎雪已经吃完了蛇肉,准备喝汤了。
鬼王道:“那些记忆,本就在你自己心中,我从头开始讲,或许你自己也会想起来的。”他理了理思绪,再次开口:“战国末年,七雄并立,诸侯争强。我师父鬼谷子王诩,在人间界已度过一百五十余年,其学识本领通天彻地、人不能及。在鬼谷授徒多年后,他便不再留迹于尘世,以道术隐藏山门,参悟天机。
有一年,师父至天坛山访友,归途时在山中发现一个婴儿。这婴儿卧于虎穴,猛兽却不伤他,师父算到这孩子与自己有缘——非常相,非常事,非常得,非常失。这命相与师父自己出生时完全一致。师父认为这是上天给他的一个启悟,说明自己在人世间的时日恐怕已经不多,而这个孩子,就是天赐于他的传承之人。于是,师父便将其带回鬼谷,抚养长大,并将自己的全部衣钵倾囊相授。
十年后,我拜入师父山门,那年我七岁,而王师兄,已经十岁了,却还不会说话。”
尚翎雪这时打断道:“等等,你说的王师兄,应该是王诩的前世,这一世他和鬼谷子同名同姓那是有缘,但那个时候,他不可能和师父用一样的名字,你还没说他究竟叫什么。”
鬼王道:“叫傻瓜。”
“哈?”她不得不问一下,因为鬼王这回答听上去像在开玩笑。
鬼王其实很严肃的:“师父是个怪人,他说,既然他不是这孩子的父母,就无权起名字,作为养父,这孩子可以跟着他姓王,等师兄长大了,爱叫什么叫什么,由其自己决断。”
“那为什么被叫成傻瓜了?”
“我和师兄算是关门弟子,但鬼谷派还有其他的一般弟子,你让他们管一个十岁了还不会说话的孩子叫什么?”
尚翎雪一拍桌子:“傻瓜是你们能叫的吗?!”
鬼王当即一愣,然后就明白了,“哦,就你能叫是吧?”当然了,他是不可能把这句话说出来的,心里想想罢了。
“我对师兄一向敬重,从未这样叫过他,那些叫他傻瓜的人,又怎知师兄是何等的聪颖才俊。那些庸人,见我是赵国王储之后,便以为我天资过人、必成大器,其实在我看来,和师兄相比,我才更像个傻子。”鬼王似是回忆起了往事,不禁有些感慨:“师父每天将我二人一同叫去授业,他总是会在期间问我些许问题,我即便对答如流,也不会得到夸奖,而师父每天讲完课业,却都要将师兄赞许一番。
最初我难免以为是师父偏心,但不到一年后,我就明白,师兄就算一言不发,修为也是一日千里,我和他之间,永远有着不可逾越的差距……
至秦王政十年,师父让师兄和我自行下山游历,那年我十六岁,师兄已十九岁却仍旧不曾说过一个字。
我下山后周游列国,访各国名士,寻山隐道友。而师兄……竟然跑到孱弱的燕国,当了个乞丐。也正是那一年,他遇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