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静谧慵懒,透过樟树密密麻麻的枝叶,洒下一片璁珑的光斑。
男人穿着休闲西装,修长健硕的双腿很是优雅地迈着步伐,他看上去年纪不大,眉宇间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冷静。跟在年纪稍长的张教授身旁,两人竟不像是长辈与晚辈,更不似师生。
他一边听着对方的介绍,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这座名扬四海的百年古校,A大。
A大作为一所理工名校,新学期伊始,工程物理系最有资历的老教授却年满七十退了休,临走前给校长举荐了一位后辈,说是他的“忘年交”,校长赶紧安排张教授来迎接。
张教授原本心想着怎么也得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却没想到是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四五的青年男人。
他们这得是忘了多少年的交情啊。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他忍不住感慨,“想当年我二十四岁的时候,连博士都还没读下来。再看看你,都当上博导了。”
男人抿着唇没说话,虽然不热情,却不让人觉得失礼,反而有种淡淡的斯文与谦和。
“这整楼是学校的图书馆,顶楼是个报告厅……”
“啪”的一声忽然传来,打断了张教授的话音,在安静的图书里显得格外刺耳。
张教授皱着眉头看过去,只见一个梳着马尾的女生扬起的手还没落下,她对面站着一个高她一头的男生,微微偏着头,被掌掴的那一侧脸红得厉害。
女生的脸迎着阳光,明艳而不可方物。
她单手抱着书,另一只手扇了对面男生一巴掌后,懒洋洋地取下耳朵上挂着的耳机,在手里转了两圈,漫声笑道:“贺学长,你是不是特别爱跟别人抢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就算在这撒泼犯浑耍手段也没用,你看我吃不吃你那一套?”
被打的男生眼冒金星,半天才醒过闷来,脸色铁青,“你什么意思?”
女生笑了笑,褐瞳深处却冰冷如霜降,“这都听不明白,你怎么考上A大的?”
见男生似有要动手的意思,女生先一步道:“怎么,不服气,想打回来?”她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来,照着这儿打,让我看看你还能没下限到什么地步!”
旁边议论声愈发大了,男生忍着怒火,“我招你惹你了?”
“哦。”女生的嘴角绽开干净明媚的笑意,如青雉的孩童,纯粹得耀眼,说话都带着一股傲慢劲儿,“你抢我座位了啊。”
不远处,男人的黑眸倒映着那张脸,眸光却没有温度,也没有波澜,甚至还有点隐隐的冷漠。
他转过头,正看到图书馆墙上的校训,不禁嘲弄般勾了勾唇,语气极淡地开腔,“A大果然校风优良。”
旁边张教授脸上一下就挂不住了,刚想解释什么,男人却已经先一步走了出去。
他烦躁不悦地皱眉,再回头想去教训那女生时,她早已抱着书本离开了。
张教授拽住路过同学,“刚才那是哪个系的学生?”
同学看了一眼道:“工程物理系的呀,九月份刚入学的学妹,省实验高中保送进来的。”
工程物理本来就是A大最热门的学科之一,分数线高得匪夷所思,偏偏今年有两个奇才,不仅被学校保送,还超过录取分数线30分,以将近满分的成绩强势进入了A大,一男一女,男的叫魏修远,女的……
张教授仔细回忆了一下,便想起了她的入学履历上那个朗朗上口的名字——
段悠。
不免叹息摇头,现在的孩子,学习好了,就被家长宠得无法无天,性格骄纵,目中无人。
段悠上了个选修课再回到寝室的时候,上铺的林小晓哭得像个泪人。
入学三个星期,光听她哭就听了两个星期。饶是段悠已经习惯,却还是皱了眉。
陈天娇一边化妆,一边透过镜子看着身后皱眉的女生,笑问:“听说你打了贺渣男一巴掌啊?”
段悠放下书本,“嗯”了一声,“他的三观需要重塑。”
陈天娇还是笑,刚画完眼线的眼睛都快弯成月牙了,“一巴掌就解气了?”
她瞥了眼上铺的林小晓,话却是对段悠说的,“你看那贺井阳把我们小晓欺负成什么样了,我要是你,就一脚踹了他的命根子。”
段悠翻开书,逐字逐句地看完了整页,才道:“今天穿裙子,不方便抬腿。”
宿舍里几个女生顿时笑开了,段悠合上书,在一片笑声中握住上铺的床栏,“小晓,想他就去找他,喜欢他就把他追回来。你成天坐在这哭有什么用?你和陆铭好了三年,能被贺井阳这点下三滥的手段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