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医生,我们马上推病人回病房了,你们晚一点再探视吧,病人估计要过一阵才会醒过来。”戴着口罩的一位护士轻声说道。
“祁然,你进去看看她吧,我去楼下给她买点吃的去。”我皱了眉头说道。
祁然没有回答,我已转身离开,我走得飞快,似乎那样心里的不安会平静一些,有哪个男人会忘记一个为自己死过一次的女人呢?
刚刚出门,就发现天空格外地阴沉,一阵寒风卷着些许水珠向我袭来,我打了个冷颤,好像下雨了!我没有带伞,拿包包挡在头上就迅速地往对面的一家餐馆冲去。
今天真的好冷,感觉脚都冻僵了一般,明明早上还是灿烂的阳光,短短两个小时就已经是阴沉的小雨了,云南的天气,我还真是不适应。
我在中餐馆里买了粥和一些清淡的菜肴,又去隔壁的超市买了牛奶和水果,付钱的时候才发现祁然的手机竟在我的包里,我提着满手的东西又重新往医院跑去。
我去护士站问清了房间,说是57号床,我顺着走廊慢慢地找了过去,越靠近反而越心慌起来,心里面的忐忑控制不住,手也越发酸得厉害。
最终我还是挪到了病房,透过门口的那扇玻璃,我看见他们,祁然正坐在病床前,紧紧地握着蕴芳的手,蕴芳还是之前的样子,眼睛紧闭,一动不动。
我轻轻推开门,露出一条门缝来,我站在门口望着屋里的两个人,迟疑着不敢进去,这样的他们,如何打扰?
这时,我听见了祁然的声音……
“蕴芳,昨天你问我,可不可以最后抱你一次,我狠狠心拒绝了你,当然你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可是,我又如何不难过。我们认识了九年,我现在还记得第一次看见你的样子,你穿着一件大红色的毛衣,梳着高高的马尾辫,躲在何教授后面看着我……”祁然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哽咽。
听到这番话,我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心像被撕裂了一条大口子,刺痛无比、寒气逼人!
正当我犹豫着想要离开的时候,我又听见了祁然的声音:“蕴芳,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一定地好好抱抱你,一定不会让你那么难过,你能听见吗?蕴芳?我只想你醒过来,好好地活着,快乐地笑,活蹦乱跳……”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我的眼泪一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止不住的哀伤一瞬间就将我击倒。
我轻轻地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间,然后把手上的东西交给了护士站的护士,然后在她们疑惑的眼神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医院。
我木然地走出医院大门,才发现大风越刮越烈,汹涌而至,仓促而来。
过往的两个行人惊奇地望着天空:“下雪了?竟然下雪了!”
我举起右手撑在额前,怔怔地望着天空,天空中真的飘下来了一粒一粒的雪粒,不仔细看还看不真切,居然真的下雪了……
南江的冬天从来都不下雪,我有很多很多年,没有看见过雪花了,我呆呆地仰头望着天空,不由得看得入了神。
初雪来临的时候,如果一直走,是不是可以一直到白头?我忽然笑了起来,想不起这是从哪里看到的话了,初雪的时候,不是有炸鸡和啤酒就好了吗?哪里有一起走到白头的人呢?
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我迎着风雨,在那片阴沉苍茫的公路上静静地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时间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了概念,我只知道,双腿已经冻得麻木不堪,眼泪的泪水流下来,一开始是滚烫的,很快就变得冰冰凉凉地淌进我的脖子里,似乎连心都要冻住了!
(这一年的冬天,格外地冷,冷到南方都开始下雪了,冷到了心里,冷到很多很多年后,我回忆里这个冬天,心里都是寒凉一片,荒芜的世界里从来都是杂草不生,何来温暖、何来牵挂……)
我行之将木地在雪里晃荡了许久许久,直到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我从茫然的思绪中惊醒了过来,这是一首歌的名字,许巍的歌,我想和风一样自由,我傻笑起来,我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祁然的手机铃声……
万万没有想到的话,在接了这个电话的一个小时以后,我已经收拾行装离开了这座城市,离开了祁然,离开了随即而来的一场尴尬,我,去了千里之遥的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