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的路奕和鸢尾兰退后了几步,像是有同样的想法:嗯,又可以听故事了!
不光是古书的沉默以对,还因为普露托本人,也不再像之前那样一本正经,而是宛如刚刚失恋的姑娘一样,收拢了双腿抱在手中,一副窝在被子里悲悯人的模样。
但实话,配上她一如既往的破烂打扮,应该更像是流落街头的乞丐,一整都没讨到钱。
“我知道,但我不会成为你的收藏品。”古书用沉闷但有力的声音,向普露托提出反驳,“哪怕我欠你上百万,上千万枚金舍客勒,你也没办法把我拿走,因为那永远不等价。”
“算了,一次使用权就一次吧。”她歪着嘴,很勉强地接受了。
“行,你想要什么?某个秘传的魔法、财宝的下落,还是——”
“向你提一个问题。”
“行,我会回答的——前提是等价。毕竟,我只欠了你区区几十万枚金舍客勒。我所知道的很多东西,价值远比这要高。”
路奕和鸢尾兰又面面相觑,这交易场面突然涉及到了某种秘密。他们都在思考,要不要回避一下?这秘密能抵个几十万枚,想必是挺重要的。
不过古书也好,普露托也罢,都没有伸手赶人。
路奕拉扯着鸢尾兰的衣服,带她悄悄站进了金币和宝石堆成的墙中,遮住了身体的大半,以降低被赶的风险。几秒后,普露托结束了思考,用透着金币质感的声音,打破了金库的死寂。
那的确是一个意义非凡、且牵扯颇多的问题。
“于一万两千年前,不可见的至高者·阿布拉克萨斯,创造了壳之世界……可我想知道,祂会这么做,究竟是自愿的?还是……”
“自愿的。”古书斩钉截铁地回答。
“你的答案是否诚实?”
古书的声音变了,既尊敬、更谦卑,且充满怀念:“没有任何人、事、神、概念,能左右祂的意志。否则,祂便不是至高而掌管一切的神祇。”
“那下一个问题,祂创造壳之世界,是否真的如如今的常识一样,是为所有信徒提供一个可以安居乐业,没有烦扰的庇护所?”
古书威胁道:“之前已经两清,但现在,如果我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事情就会颠倒,该你欠我一笔巨款了。”
“哦,那算了。”
“……你这是随口问问的?”
“对啊,就像卖东西的时候,都已经到了心理价,却仍会多问一句‘能不能多给点?’,就是这么个情况。可恶,没能占到便宜。”
古书留下了几句抱怨的牢骚话,赶忙回到路奕他们身边。
路奕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因为欠款虽然谈妥了,但还没有开始结算……那一堆堆的金舍客勒,还得搬到这个宝库,可真是件费力气的事呢。
更不幸的是,普露托桌子上的平不是摆着好看的。
她取出一枚崭新而完美的金舍客勒,放在平一边,愣是打算把路奕拿来的金舍客勒全都过一遍秤,看看究竟缺了几克,然后再统一问他要。
见是这情形,路奕马上掏出额外的十枚添了进去。否则还不一定要数到什么时候呢,唉,真是完全如了她的意……这占便宜的本事,也是史诗级呢。
“守信用的人,我是非常喜欢的。”
普露托高兴到了极点,最近可真是大丰收。
因为缪可和无臂者背负的债,也都意外结清了……她本以为,那是彻头彻尾的坏账,已经做好要不回的准备,然而——有人替他们付了。
那是一位在梦中遨游了很久,似乎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男人。
在十色城的黎明黄金支部忽然现身,似乎……被称为黎明黄金的首领。对这种组织,普露托没多大的兴趣,可那个男人给出的等价物,却充满魅力,彻底把他们的欠款结算干净了。
普露托对这个人的感觉相当糟糕,看不透实力、摸不清底细。
哪怕是运用她的力量,用钱财来追根溯源,也根本窥探不到对方的半点讯息。
就像是……活在另一个世界。
但普露托也没太在意,收够了钱,一切都不是问题。壳之世界每隔一段时间,总有稀奇古怪的人冒出来,没过多久又死去。普露托往往一觉能睡上千年,对这些兴衰早已看淡。
起来,这笔意外的收入,一切都是因为眼前的异乡人呢。
路奕正揉着酸疼的手,那是搬了太多黄金的下场。
“异乡人——”望着他,普露托忽然心血来潮地喊道,“还想搬点金舍客勒吗?”
“哎哟……普露托阁下,您还想用什么方法从我这里占便宜?请一次完!”他像是惊弓之鸟一般。
回答路奕的,则是一道金黄的抛物线。
一枚相当古旧的金舍客勒,落入了他发颤的手中。
“我的……赶紧跑!”古书看见了它,忽然大声嚷嚷,“这是黄金之乡最古老、积蓄了滔财运的钱币,够你成为大商人了。乖乖,贪欲之始居然往外拔毛了,咱们赶紧跑,要不然她得反悔!”
“……你得对。”
“想跑?”背后,普露托饶有兴致地问。
“你看,她果然开始反悔了。”
“对对对,咱们加快速度。”
“那就跑呗……反正你们又回不去。”她根本没有要追反悔的意思,因为一切尽在掌握。
她是靠死者之牢的大门,通往的黄金之乡。因此,如果他们想自己回去,就必须把门关上,再打开。
且不大门是否还有可用次数,假如通往的是某个危险的地方,那冒险就得从头再来。意识到这一点,路奕和古书左一句“卑鄙”,又一句“老谋深算”,不得不停下、然后回头。
和史诗级的人物打交道,简直糟心透了。
普露托大眼瞪眼:“不知道你们误会了什么,我只是想送你们上路。”
“……要打了!”路奕高声喊。
“鸢尾兰!”古书反应很快,一瞬间无数魔法阵和咒文在它身边飞舞。
而鸢尾兰也揪了一撮头发下来,面对史诗,一根绝对不够。
路奕拔腿就向死者之牢跑,同时喊着:“我去把死者之牢里的炮灰放出来!”
“好,还有你的剪影者和骷髅!鸢尾兰,这位史诗的战斗力很可怕,但我们有胜机,冷静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