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本来没力气吃,但看小白如此关心自己,心中感动万分,便勉强地张口来接,但也就是吃了两口,就再无力气去吃。小白见状,只得收拾了,轻轻地依偎在金蝉身旁。
在这黑暗和寂静的牢房里,头上的屋顶在秋凉的寒气逼迫下,也忍不住滴下大颗的露水,一滴、一滴。凝聚在牢顶上的水珠间歇的滴声。这声音,旁人是听不见的,只有在这里等待死亡的人才能听得见。
叮铛,一声门响打破了这里的宁静。幽深的石牢里,小白听到了那送饭牢卒骂骂咧咧的咒骂声。原来已过了一夜,天色刚刚亮,牢卒便已进来送饭了。
这牢卒本不想这么早起来,可是上级因金蝉受刑,怕有个三长两短,吩咐牢卒们要殷勤看守,这才不得不来。
洛阳城监狱设在县衙大门与仪门中部西侧,主要是便于随时提审犯人。监门内有一照壁,通道只有一条,为了防止囚犯逃跑。一入监门,正面便是一排牢房的南墙,牢房西边是高高的院墙,牢房东面开门,与对面的一道土墙开成了一条两米宽的胡同,胡同南头有一道铁栏制成的铁门,胡同西面则对着一排低矮的牢房。
牢房共八间,北面五间,用来关押一般的杂犯;南尽头三间监房,则全是用大条的青石彻成的石牢,专门关押死刑重犯。
每个牢房西面,对着胡同的外墙,均开有一个小窗户,而每个牢房的正门,连同胡同上方,也用铁栏围挡,上面还铺上了青瓦,遮挡的里面甚是阴凉湿暗。如今这三间石牢里里外外又被衙役们浇上了粪尿,只熏得过往之人,无不掩鼻狂奔而过。
牢卒顺着这条污臭潮湿黑暗的胡同往里面走,污浊的空气和潮湿的环境让他的眼睛鼻子和呼吸难受,按他的脾气早想破口大骂了,却又张不开嘴,这让他只能嘟嘟囔囔地掩鼻咒骂。
小白离开金蝉,隐身洞中,借着从铁窗口透进来的一线苍白微弱的光线,可以看到两位卖艺人,在牢卒的喝叱下,走了关金蝉的死牢,一人盛起黑糊糊的米粥,一人扶起金蝉,喂金蝉饭。
那牢卒受不了这里的臭气,吩咐了声快点,又将铁门锁住,就先出去了。
金蝉看着二位卖艺人衣衫褴褛,容色枯黄,心下惭然,道:“二位哥哥,我连累你们了。”
王长苦笑道:“金蝉小师父,说的哪里话,若不是你,我们早死了。”
赵升骂道:“只是不知这帮狗贼,要关咱们到什么时候。那狗官说是待抓到黑衣妖道才能放咱们,我就不信了,他们这帮人,除了会欺负小师父这样的好人,还真敢去抓那妖道不成。对了,小师父,我还真盼你会法术,将这些狗官血都吸了,也算是为民除害。”
王长喝道:“你少说点行不。弄出事来,咱们事小,小师父都这样了,还能被他们折腾起吗?”
赵升这才不语。金蝉勉强将这半碗饭吃完,赵升还要去盛,金蝉示意不吃了。又道:“二位哥哥,我已让人找张大哥去了,他会来救咱们的。”
“是啊!”赵升奇道:“金蝉小师父,你派谁去找得啊?”
金蝉知自己失言,只得含糊了一声。
王长比赵升机灵,敲了赵升一下,又道:“张道长来了最好,他一定会想法子救咱们的。”
三人正说话间,那狱卒又开门进来,让两位卖艺人离开,但这次却没让他们回到原先呆的普通牢房中,而是搬进了金蝉隔壁的一间死牢房中。
原来狱卒们谁愿意在这个臭气熏天的牢笼中,更何况要是沾的这小和尚的晦气更是不妙,是以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反正这里只关押了他们三人,他们只需在上级视察时在里面装模作样地进来待会,平常只需在牢外大门一锁,到点送回饭顺便看看情况就得了。
小白见外面没有任何动静,那两个卖艺人也颓废地倒在牢房中,便悄悄地出来,看望金蝉。
金蝉吃了东西,稍微有了点力气,便想动作。小白见他面色极黄,身子极是虚弱,只一动,那但铁链穿骨处就渗出血来。
小白见了忙出声阻止,又俯到他身上用嘴轻轻按压,它还试着用嘴去咬那铁链,但那铁链粗壮无比。她又不敢用力气,只是将牙咬的生疼,却无办动静。小白无奈,只得问道:“金蝉大哥,你伤口处怎么样了?”
金蝉却道:“没事,这里一点也不疼痛了,只是那链子锁得地方,有点发痒。”说着又想抬胳膊,但却是没有力气动。
小白见状,忙悄声询问他想干什么?
金蝉低声道:“小白,你上我怀里来,将那三颗佛珠取出来。”
那三颗佛珠,因被金蝉用块布角裹住,藏入内衣深处,更因为众差役对他多少有点害怕,又嫌他一身粪便,并未搜他的身,是以并未丢失。
小白轻轻钻进金蝉怀中,一直钻到肚子处,才寻到那块布包,轻轻地将它叼了出来。
金蝉颤抖着双手将那布包打开,看见那三颗破裂的珠子,双眼又流出泪来,他也不动手擦,却挣扎坐直,双手合什,念起经来。“离婆离婆帝。求诃求诃帝。陀罗尼帝。尼诃啰帝。毗黎你帝。摩诃伽帝。真陵乾帝。莎婆诃。”
金蝉艰难地将七佛灭罪真言念了三遍,只疼得几次要倒下昏去,却都强忍着没有倒下,但仍是没有任何奇迹发生。
金蝉长叹一声,重新又用那块布将佛珠包好,递与小白道:“小白,你先将此物藏好,以防被他们搜去,若是万一我有什么不测,你将、你将此物送到玉兰姑娘手中。”
小白点点头,轻轻地将那布包叼起来,耗子们天生就会找物,但她仍是认真地寻了个连耗子们都不易找到的隐蔽之处,将那布包藏了起来。
就这样,小白一边陪着金蝉在石牢中艰难度日,一边与霸王联系,看那地道进展,在等侯小黑期间,她还到皇宫中去了几趟,看那太后可否好转,但每次进入太后所住的平朔殿,就觉得自己仿佛孤身进了猫穴一般,一股阴森森地杀气向自己逼来,这股杀气,离开太后越近,越是浓厚,走到太后床前三米左右,就唬得小白腿脚发软,再也走不近前。
她鼓足勇气,在一隐蔽角落远远地望去,见太后虽是昏迷不醒,却是会吃会喝,看来性命无忧。那玉兰姑娘日夜陪伴在旁,除了服侍太后外,闲下了就为太后诵念佛经,累得甚是憔悴。
等到后来地道快成形了,这才又一次夜入皇宫,趁玉兰夜晚出殿之际,在她常看的佛经上面写下了“金蝉有难”四个字,在一旁观看。
待玉兰回来时,发现那佛经上的字迹后,那玉兰姑娘果然聪明,见到上面字迹,虽是吃惊,却未声张,只是暗地里找人传话给大将军,嘱他务保金蝉平安无事,以待太后醒来问话。
大将军得报,也派邓悝过来看过金蝉。看到金蝉如此模样,邓悝命人先撤了金蝉身上的铁链,还安排大夫给上了药,要求洛阳县令在严加看守的同时,也要保住金蝉的性命。
这可把小白高兴坏了,如此一来,待地道成功后,金蝉就容易脱身了。只是铁链被取,金蝉又受了一回大罪,好在有小白在暗中小心地服侍金蝉,还从霸王那里取了许多上好的金疮药,偷着在金蝉的伤口上擦拭,在小白的细心照顾下,金蝉身子竟慢慢好了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