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伸手入怀,摸到那块要扔的石头,这才醒悟,原来自己是受了济水神宁愿魂飞魄散,也不愿为神于世的所为影响,到了这里,触景生情,才有此感。
张道陵想通此节,又想起此行目的,一是完济水神之托,二是看可否求得河伯出手救得金蝉和小黑,心想金蝉尚在牢狱之中,小黑更是生死未定,自己刚才却萌生退意,真真该死,忙抬头看月,见明月正当空,清辉照大河。
张道陵心想现在应是戌时,我在此等两时辰,便是子时,按水神所说,子时在五行为“水”,那巡河夜叉常在此时沿河上下巡夜,他头上会有一漩涡出现,我只须仔细看就是了,刚才走神,差点误了正事,当下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声。
他坐在石上,目光顺着水面四看,果见河水到了此处,水流平缓,水面上只有阵阵波澜,却无漩涡。
到了子时,明月当头照下,张道陵更是睁大了双眼,细细地看着水面,果然过了没多久,就有一个漩涡远处旋转着过来,那漩涡有锅盖大小,中间泛起白色的泡沫,旋转着自东向西而来。
张道陵见状心中大喜,又抬头看月,见正是子夜时分,当下握住济水神所给的上面画有一朵莲花的那块石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漩涡越来越近,就在它马上到自己脚下时,对准漩涡中心,将石块准准地投进了漩涡当中,只听扑通一声,石头正投入漩涡当中,在水面上四溅起水花,水花散去,水面平整如镜,那漩涡也不见了。
张道陵等了片刻,见漩涡仍不出出,心想莫不是我扔的不对,当下踏空而行,来到刚才他扔石之处,仗着自己夜眼,透着水面,向下望去,想看个究竟。
正当他低头下望之际,只见水面下一股发着白光但却看不清楚的东西向水面升起,越来越快,没等他醒过神来,水面突然炸开,一股白浪水柱冲天而上,转着圈将张道陵包围上。张道陵因身在空中,本能地想向上跃起躲避,却忘了他的蹑空术不能向上,当下脚下一空,身子便向下坠,这时水浪也已将他缠上,张道陵只觉全身被捆住,再想挣扎已来不及,身子便随着水浪,一同跌入水中。
张道陵人一入水,便要翻身游动,却发觉浑身被一物如绳索状紧紧缠住,动弹不得。这时河水从四面八方地灌将进来,张道陵心叫不好,用力挣扎,却无奈被缠的紧紧的无法动弹,只觉身子被一股大力直往下拽,他在水中连呛了几口水,只觉得天眩地暗,便再无力挣扎,只觉身子越来越沉,竟是要被淹死在这黄河之地。
就在张道陵快要失去知觉之际,那捆住他的那绳索竟又一摆,将他从水下抛起,身子飞出了水面,还未落入水中,水面又起了一个大浪,托着张道陵的身子,将他推到岸边。
张道陵被浪水拍到岸边,上半身伏在一块大石之下,腿脚却仍泡在水里,人一时间也没力气动弹,只是啊啊地向外呕着水。在他身后,一个满口獠牙、双目似灯的人形怪物自水面升起,只见他举起张道陵扔进水中的那块石头,对准了张道陵的头部,便要掷下。
就在他要掷未之掷之际,那怪物就着那淡淡月光,一眼看到手中拿着的石头上画有一朵水莲花,手一颤,忙拿到眼前细看,确认是水莲花后,这才将石头放入身后囊中,又望了张道陵一眼,潜身入水不见。
张道陵伏在石上吐了阵水,对身后事一无所知。他歇了会,这才有了些力气,努力挣扎起身,爬到岸上,望着适才扔石头的水面发呆。
他心想我适才不知被何物缠住,差点丢了性命。按济水神所说,将石头扔进那个漩涡,便能传信给河伯,不知为何有此变故。唉!也罢,反正我也没事,索性在这里再等一等。
他受济水神之托,忠人之事,想到若不是将此事办好,自己还要找那邪如鬼魅的黑衣道人,可万一被黑衣道人所害,自己丢了性命事小,可因此误了济水神之托,反而不美。再看自己身上,除了济水神所赠那道袍仍是干的外,内衣鞋袜俱湿透,于是将衣服除下,仅罩着那件道袍,于是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将衣服晾上,便盘膝而坐,打坐起来。
秋夜夜短,转眼间天色发白,东方欲晓。张道陵休息一夜,精神大好,当下振衣而起,仰天长啸。他长啸后,觉得心中压郁也去了不少,再看水面,水面上仍是波澜不惊,只是在微风下泛起一层层地皱纹。
张道陵长叹一声,寻了内衣,见还未全干,只得翻个面晾上,手中抚摸着济水神所赠道袍,心想此衣果然神奇,不但在自己危急时刻会变色隐形,还不怕水,当他伸手入怀时,伸进道袍的褡裢中时,手一碰到金钗和金禅写字的白布,心下大惊,心想我此番入水,这布上字还在否?
当下顾不得许多,将白布掏了出来,只见上面字迹已有些模糊,不过还能辨认,想来是济水神所赠的道袍有防水功能,是以未被水泡过毁去。
张道陵再无顾忌,当下细细看来,见金蝉在白布上面将自己如何扫塔,误打误撞,破了佛家在此布下的困制的一矮道人,那矮道人如何让自己手下黑衣道人寻他,要收金蝉为徒,并要与上天为敌一事细细写来。
最后写道,“张大哥,我罪孽深重,受此苦难,罪有应得,但那妖道必将祸害天下,求您设法将此信告与观音菩萨、文殊菩萨和普贤菩萨,只有三位菩萨才能制得此道。另外,照顾好小黑小白。金蝉再拜。”
张道陵将白布一连看了三遍,这才将布收好。
他如今明白了事情原委,心中又惊又怒,惊的是这塔倒后面还藏有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怒的是如此大事,竟要由一个一心向善的小和尚来承担,天上地下,诸天神佛,竟没一人出手相管,金蝉要自己去求那三位菩萨,可自己如何能找到他们呢?
他越想越是气愤,抬头看看河面,见仍是毫无动静,心想若是按济水神所说,应是有夜叉前来相见。可是到现在夜叉也不现身,看来一时是不能完成济水神之托了,当下还得要以金蝉兄弟所托为急,不如这就走罢。
他见衣服基本干了,于是穿好衣服,便想踏空而去,就在他打定主意之时,忽然间河里窜出一条鱼儿,在空中翻了个跟头,重又入水,发出啪的声音。
张道陵被吓了一跳,忙向水中望去,却见水面除了阵阵波澜,并无异状。向四周查看,却见上流处竟不知何时漂浮过来一叶小舟,随着水静静地漂流,过了半个时辰,就来到自己脚下,停住不动。
张道陵见此舟上空无一人,心知有异,当下用蹑空术来到舟上,见舟内无桨无舵,他心中奇怪,便踏立舟上。那知刚站稳,那小舟竟然动了,而且是掉头逆流而上,沿着峡宽仅一箭之地的河谷直向西驶去,张道陵见状,心中甚喜,心道此舟如何神奇,必是河伯所为,前来接自己的。
他身逢此情此景,精神大振,顾目四盼,但见两岸悬崖峭壁,水流湍急,惊涛拍岸,气势极为壮观。小舟行了有四里多路,竟又折路向右驶去,驶入另一条峡谷之中。
此谷为南北走向,小舟顺着峡谷蜿蜒前行六里地后,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如碧玉般的大湖呈现在眼前,湖水荡漾起清波,伴着小舟前行,两岸湖光山色,炊烟袅袅,气象变幻,宛如蓬莱仙境。
行进谷内,小舟却渐渐慢了下来,最后竟停在湖水中央。张道陵等了一小会,见小舟既不顺流而下,也不逆流而上,又不见有人出现,不由地想起《诗经》中的一首诗,不由地将里面尹人改为道人后呤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道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道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道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待他吟诵完毕,那小舟又动了,但这次却是慢慢向下沉去。张道陵他自入仙谷以来,所见奇事甚多,见此情景,也不吃惊,反而是处之泰然。
说来也怪,那小舟慢慢下沉,竟然是沉到了水面以下,但小舟四面之水,丝毫也不涌进舟中。慢慢地,连人带舟,竟然到了水面之下,就如同这河水是冰做好的,那小舟如一块烧红的烙铁,自冰上融化进去一般。
张道陵见小舟不住下沉,小舟四面形成的水墙离水面已近十米,头顶上也被水淹过,竟如同在水中形成了一间房子,里面毫不气闷,四下水墙如碧玉,鱼虾在自己身旁嬉戏觅食,好似没有这舟一般。那小舟沉到离河床不到一尺,这才停止不动,过了一分钟,便一窜一窜地向前行进。
远远望去,似是有两只巨大的青虾,用绳索牵着小舟前进,那小舟越走越快,后来竟如在水中飞行,大虾划出浪花在他身边涌过,侧耳但闻浪声汹汹,舟如行进在云雾中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