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道:“当时我与张大哥,化妆成劳工,就在棺材前帮忙着。”
玉兰听了,想起那声“阿弥陀佛”,更是惊奇,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快给我说清楚,我都要糊涂死了。”
金蝉听了,忙把一旁微笑不语的张道陵拉到跟前,道:“这就是揭了皇榜要为太后治病的张道陵张道长,我能活着出来,都是他在暗中做的,让他说吧。”
玉兰听了,再也不害怕了,上前与张道陵施了一礼,道:“多谢张道长救我小妹一命,玉兰听婶子说起张道长的神技,一直盼着张道长为太后冶病呢!谁成想他们竟想出那样的损招来考验道长,硬给道长气走了。如今太后病也就只好了一二分,求道长再为太后的病想想法子。”
张道陵听了,有些不好意思道:“玉兰姑娘不必客气,贫道此番来,也是想问姑娘关于太后的一些事情,想为太后做些事情,若是能尽力,贫道决不推辞。”
玉兰听了,更是欢喜,忙请二人入座。
金蝉见佛堂依旧,可自已己经历了一番生死,此番回到这里,心下甚是感慨。他入座之后,第一件事,便是问玉兰道:“玉兰姑娘,太后的病好得怎么样了?”
玉兰幽幽地道:“自你为太后献了金丹之后,太后之病果然好了许多,现在虽是不能动弹,但也如七八个月的孩子,会动会叫。也能吃能喝能睡。醒来也会对人笑,招呼她吃饭喝水,她也懂的意思。不过据国师所说,以他之力,也只能将太后治好到三四个月婴儿的智力水平,要想和从前一样是不可能了。而且,他说以他之力,也只是能保太后一年内性命无忧。”
金蝉听了,忍不住又跪在菩萨像前,为太后诵起大悲咒来。张道陵与玉兰见金蝉如此模样,一如他未受伤之前,面皆露出微笑。
张道陵看了看外面夜色,低声对玉兰道:“事不宜迟,还请玉兰将太后得病前后情况与我细细说来。”
玉兰点点头,轻启樱唇,将这些日子来的经历一一说来。也不知为何,玉兰对这二人竟然是如此的信任,不但将自己所知全部说出,还将自己的所思所疑也一并说出。
张金二人和小白谁也不说话,只是静听。听到后来,张道陵的面色越来越凝重,玉兰说到太后思子心切,苦苦从佛经上寻找答案,拿过笔来,在纸上写出《诗经·汉广》里所写之诗。
张道陵看她写完,轻声念道:“南有乔木,不可休息。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金蝉听了在一旁道:“这不是我所译的慧智禅师所写佛经上的诗吗?”
玉兰点头道:“太后得了这首诗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到了八月十四晚上,她命我去睡后,她在那如意上打死了一只吸有血的蚊子,血滴在如意上,如意上竟然出现了个字。她一时好奇,便亲自用自己的血,将如意涂满,结果在上面发现了一首诗。
说到这里,她又接着在纸上写道:“青牛载道去,白马驮佛来。前因掩后果,神龟赴沧海。仲秋视霄汉,九星映五台,休说皇子事,乔木问三槐。归觐天子案,余生恨蓬莱”。最后又在下面写下一句七字诗,便是那“金刚读罢诵广圆”一句。
她边写边道:“这首诗是太后用血将如意全部用血涂满才发现的。只是血干后字便没了,后来我们再试着用血涂,也不出现字了。”
“竟然有此事?”张道陵听到这里,不禁奇道。
“嗯,这个就是如意残片。本来太后说第二天要将如意赏给金蝉小师父的,可是等我去时,见它只剩下了这么一小块。”玉兰说着将那如意残片拿出,递与张道陵。
张道陵接过来看,见此物虽是残片,但入手温润,上面布满了的美丽血红色花纹,呈现一种独特光彩和神韵。心道此物不俗,想来应是那怪道人所说的龟灵之壳吧。
他看了一会后,将残片还给玉兰,玉兰却不接,只是道:“这是太后要赏给金蝉小师父的,虽然只剩下这一点了,还是请金蝉小师父收下吧。”
金蝉听了,起身恭恭敬敬地接过,收在怀中。
玉兰又道:“金蝉小师父,你当日在白马寺所求,太后已帮你实现了,就是我们刚才写的,太后赐名叫‘蔡侯纸’。它是用树皮、草木制成的,制做起来又便宜又省事,现在老百姓们都用上了。”
金蝉闻听,更是喜欢,轻轻拿过一张,放在手上细看。
张道陵则又看向那张写有诗的纸,轻轻念了几遍,又问道:“玉兰姑娘,这诗你们可推测出什么了吗?”
玉兰道:“我和太后自慧智在佛经中留下的诗中,猜出乔木指的是太后,那三槐则代指三公。此诗前两句应指得是道祖骑青牛过函谷关的和白马驮佛经的典故。前因掩后果,神龟赴沧海,这两句点出因果,须得要神龟入海,这就不好琢磨了。但这如意,仍是龟壳所制,又因太后滴血而出字,或是此意,也未可知。仲秋视霄汉,九星映五台,这两句当时我和太后有点不明白,但是休说皇子事这一句,让人既兴奋又疑惑,休说皇子事,这句到底是让人猜还是不让人猜呢,为什么休说呢?这些事我和太后始终没有想明白,于是在第二天,也就是中秋节那天,太后亲自传问了当年三公中还在人世的陈宠,果然问出了些名堂。”
“噢,他怎么说?”
“开始陈宠尚不肯说,他道此事事关大汉天下,先帝曾命他不许与他人说。是太后再三要求,他才说那一年,正值太后怀胎之际,先帝患重病,生命垂危,一日先帝忽将他们三人唤至床前,告诉我们,有一事可保他和大汉江山无忧,只是此事太过难办。让他们立誓从之,至死不可违。等他们立誓之后,先帝才传旨,宣一僧一道人入见。那僧人是白马寺的慧智。那道人却毫不认识。先帝也只说仍来自蓬莱的仙长,当年他还是太子时曾见过这位仙长为汉章帝他献过的金丹,前些日子他神机妙算,知先帝得重病,是以过来为先帝治病。那真人对我等说道:先帝之病非金丹可治,仍是外魔侵体。概因当年他继位后铲除窦氏时,杀戮太多,被人施以巫蛊之咒,才致此难,只有外魔迁出宫中,方可解先帝之难。先帝此前所生三子之所以全都夭折,也全因此故。那真人在宫中看了一番,从后宫中挖出一个身披一件金缕衣的木偶,说解除先帝身上的外魔困扰,只有将此物所凝结的怨气化净才行。”
金蝉听到这里,颤声道:“阿弥陀佛,金缕衣,可是用金丝织成的吗?”
玉兰摇了摇头,道:“这个我说不好,只是听他们这样说,什么样子我也没见过。”继而又道,“那陈宠最后告诉太后,因那真人已看过娘娘相貌,道娘娘仍大福大贵之人,且腹中胎儿仍是男孩,也是金贵无比之人。他说解决之道,非有与先帝血脉相通,且至亲至爱之人披此金缕衣,代为受折,则此祸可消。也就是说待孩子出生后,由那真人作法,子代父过,则解先帝所受巫蛊之咒。”
张道陵听到这里,点头道:“我明白了,此仍李代桃僵之法,我曾有过耳闻,也只道是传说,没想到世间果有此术。”
金蝉听了忍不住又问道:“玉兰姑娘,那孩子是不是代先帝受难而死了?”
玉兰说到这里,也是悲伤,轻轻擦去泪滴,泣声道:“是的,据陈宠说,那真人用太后所生之子,施法为先帝祛病,先帝病好了,可是,那孩子也死了。”
张道陵听了却问道:“那慧智呢?他不也是先帝请来的吗?”
“我听陈宠说,慧智只是精修佛法,并无神通,那真人施法之后,由慧智为那孩子祈福,求佛祖保佑,让皇子早日超生,不再被外魔所难。之后那道长不知所踪。再后来就是先帝又让郑众找了回慧智,但仅过了三天,那慧智就圆寂了,那部楞严经的译经,就是他在圆寂前写的,他还在白马寺里留下了个包裹是呈给先帝的,那包裹里,除了那部译经之外,就是那如意和一件金缕衣的裤子。”
金蝉听了,忍不住又问道:“那金缕衣裤子在何处。”
玉兰听了,抬起头看了金蝉一眼,见他满脸都是泪痕,目光如痴如醉地望着自己,脸一红,摇头道:“我听陈宠说,先帝驾崩前下旨,让其随先帝一同下葬了。”
金蝉听了,当下站起,急声问道:“先帝可是名叫刘肇。”
玉兰吃了一惊,道:“正是先帝名讳,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金蝉却不理她,只是跪在菩萨像前,口中长念“大悲咒”。
张道陵和玉兰见金蝉神色有异,不再讲话,皆看着他。等金蝉念过经,起身对着张道陵又施一礼,道:“还请张大哥想想法子,救上太后一救。”
张道陵吃惊道:‘金蝉兄弟你怎么了,咱们就是为太后来的,只要有法子,定尽全力而行,你没事吧?”
金蝉摇了摇头,道:“我没事,没事!”
张道陵心中一阵苦笑,暗道我这兄弟真是菩萨心肠,自己还没管好的,却又操人家的心。当下道:“好,好,你放心吧,我再问玉兰姑娘一些话,咱们就得走了。”说完转头对玉兰姑娘道,“如此看来,太后出事那夜,她从已发现佛经和如意上的诗上推断出当年她所生之子的遭遇,是以心情难以平静,后来就出事了。”
“嗯,道长说的一点也不错。那天晚上,正是中秋之夜,我们借着赏月之机,仰视星空,正好发现头上有九个星星。我记得当时太后还问我看这九颗亮星连起来像什么,我道像是一只正在夜空中展翅翱翔的苍鹰。不过这五台是何物就不明白了。”
这时金蝉突然“嗯”了一声,听到这,众人目光又齐转向金蝉,却见他正闭目似念非念地喃喃着什么。
玉兰又道:“只是‘金刚读罢诵广圆’一句,所指何事,我们还难以推测,当时天色已晚,我劝太后休息,太后也让我回去休息,好明天再商量。那知,那知,夜里就出事了。”
“嗯,我知道了,玉兰姑娘,你放心吧,我已听明白了,对这事情也有了些推断,等我回去好,想明白了,再来见你。今夜我们先告辞了。
玉兰见他们要走,只觉心有所失,想了想又道:“对了,张道长,现在太后唯一和从前不同的是,以前她只吃素,现在却最喜肉类,尤其是爱吃鱼,白天爱睡觉,到了夜晚,反而精神,就像养得小猫似的。还有,以前太后要听我念佛经才能入睡,可那日我刚念了一小段《金刚经》,太后便神情大震,口中怪叫声连连,手脚乱动,一副惊恐模样。国师看后,说不须我再说太后念经了,我这几天能回来,也是因此缘故。”
“还有此事?”张道陵听了甚是奇怪,可看外面天色,忙道,“这几天若是方便,我们还来拜访。”说着背起金蝉,小白也钻进了他的怀中,张道陵对玉兰点点头,由玉兰轻轻开了门,见外面无人,将身一纵,自空中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