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门,亦是红日无力,暮色苍茫。雾却神奇地退去了些,视野清晰。
眸光左移,就见姜楚画蹲在简单搭起的一个敞棚下生火。火上方的支架上吊着个土罐。火刚点燃,烟浓火小,她不时扭过头深吸一口新鲜空气。
丞相府大小姐何时做过这种粗活?天楼心底窜起一缕怜意,疾步走到姜楚画身边,抓了把茅草往火苗盖去,嘴里道:“煮的什么?”
姜楚画早被烟熏得够呛,站起来退开几步,捂住嘴咳嗽过不停,会儿后艰难地道:“我到林中采了些蘑菇。打算给香萝妹妹熬些蘑菇汤补身体。”
天楼惊讶一怔,见火被引大些就扭头。一瞧之下,就见姜楚画若个小花猫一样。禁不住笑了几声,又继续往火里添柴禾,“相府大小姐,也知道采蘑菇?”
姜楚画抿抿嘴角,秀眉一挑,声音高了些,“谁说我不会啦!我娘自小就教了我们一些必要的常识。”
火苗忽忽上窜。火光中天楼仿似看到了娘亲花依雪那张慈祥的面孔。
九岁被秘密送到梨花寺,十五岁花依雪才知道他身在梨花寺中。那一年一度的进香便成了母子相见的宝贵时刻。
他嘴角轻扬,瞳仁里满是美好,“在娘在身边真好!”
姜楚画垂首,眼中泪光闪烁,嘴唇被咬得瘀青,她疾步走进屋去。没会儿,持一柄特大的刀英姿焕发出来。
纤纤素手抚过刀刃,脚步拉开,开始练起武来。
仇人就在屋内躺着,可却不能立即动手杀了她。心里憋屈得厉害。也只有挥刀才能暂时咽下心头那股怨愤。
闻刀鸣风响,天楼惊讶站起来。随后淡定。
武功不怎么样,只能算是刚入门。可她一娇弱女子,能舞得动那么大的一柄刀已是奇迹。何况那刀被她挥划得呼呼生风,气势压人,对付一般的江湖小人物亦是绰绰有余。
看大刀路数,天楼识得是姜楚陌的霹雳刀法。有幸欣赏姜楚陌的刀法。见柴禾啪啪地燃烧着。便撂了袍裾在屋前台基坐下。
没会儿,挥划大刀的姜楚画就累得香汗淋淋。
他道:“画丫头!不急在一时,歇歇!”
姜楚画狠狠地把刀投掷到泥地里竖着。正视天楼时盈起笑来,和和善善地向天楼走去,与他相捱在台基坐下。眸光盯着那已经在往上大冒热气的土罐儿,“天楼哥!这段时间。我爹娘可好?”
“他们……”天楼尴尬之下整理着衣袍,后道:“他们很好!”
姜楚画心中略有不快。拔着脚边的小草抛去玩着,看似无心地道:“谁伤了香萝妹妹?她是公主,是殿下的亲妹妹,怎么会受这样重的伤?”
“亲妹妹!”天楼笑笑。那亲妹妹一见面就给了她一百五十大板的见面礼,这会儿想起来有几分好笑。可接下来,在心思历来就聪慧的姜楚画面前他如何圆谎?
“她贪玩……私自跑出皇宫……遇上劫匪……”
一边说。一边现编谎话真的很累。好在火旺,那土罐儿转瞬就扑哧着溢出汤汁。他正好借机跑去弄那锅蘑菇汤,不再说话。
估摸着差不多了,拎了土罐儿下来,一扭头,就见姜楚画拿着个小碗站在身后。
她眸色清亮,风起,温婉俏丽,如块温润美玉,安静地在那放着光采。
他仿似看到幼时的她,眼中满是亲人的情愫,“怎么只有一个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