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军大胜而归。
卢副将一回营,就大步往主帐里走,边走边大笑出声,一进门就冲魏楚拱了拱手:“楚副将真是料事如神,说不出半天,伪陈必然溃逃,果真如此啊!”
魏楚笑了笑,斟了杯茶,往前推了推,送到卢副将面前:“卢副将辛苦,喝口水吧。楚某这一次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伪陈大部分的将领都是流民出身,打仗全靠蛮勇,若是他精通兵法史书,楚某这一计就未必玩得转了。”
卢副将心情大好,往日沉稳的面容时不时露出大笑的神情,倒是显出了几分武将的爽气:“楚小弟就不必过谦,若是没有你和韦将军灵活的计谋,我们这些打仗打木了的老人还真想不出这一招。”
桓昱和魏楚只是笑笑,没有说话。两人心里都明白,凉州军退守荆州这几个月,全军上下不知道多憋屈,可是没办法,刘敬义大将军伤重,整个军队没有人有资格接替刘将军。
连卢副将也非常清楚,即便他暂时接手军队,也是不敢出兵,甚至不能出兵的。论民心,他不及刘将军,无法提起全军的士气;论威望,朝廷也不可能允许他代替刘将军。他若是主张出兵,胜了也就罢了,若是败了,这条命都不够赔的。所以,他只能憋着一口气缩在军营里管管琐碎的事物。
而魏楚和桓昱的到来,说是出了个计策,最重要的其实还是给全军定了定心,甚至给了卢副将出兵的借口。尤其在知道两人的身份后,更是如此。既然有人能顶住朝廷上的压力,他又何必再憋屈地忍着?
其实卢副将才是真正的人精啊!魏楚心里喟叹了一声,笑着看向卢副将:“副将这一仗打得漂亮,伪陈号称数十万大军,这一次恐怕就得损失掉三五万人,最重要的是,他们这一退,不仅失掉了地,恐怕也失掉了军心。”
卢副将点头:“是,伪陈大军左翼彻底崩溃,恐怕不能再成军了,斥候来报,他们目前已经退了二十多里了,还在退,恐怕要在三十里地外建营。”
桓昱看着面前的地图,忽然笑了一下:“三十里外啊,这个位置,正好方便他们翻越祁连山。”
魏楚和卢副将闻言,对视一眼,都会意地笑了。
卢副将更是激动地伸手想要拍一拍魏楚的肩,半途像是想到什么,极其僵硬地收回了手,嘿嘿一笑:“卢某的事倒是完成了,接下来,卢某可就安静看戏了。”
魏楚看到卢副将的动作,心下略感微妙,但还是笑着点头:“卢副将和几位副将都辛苦了,接下来的事,就看我和韦将军的了。给伪陈下了这么大个套,成败与否,可就等着收网了!”
卢副将满意地点点头,脸上就差写着“后生可畏”四个大字了。
魏楚和桓昱从卢副将的营帐里走出来,正好看见胜利归来的大军在修整,有几个副将见他们尤其热情。
赵副将更是上前,大力地拍了拍魏楚的背,浑厚的声音极具穿透力:“楚小弟,老兄这次是真服你了!这次给兄弟们出了一口恶气!你是没看到赵安邦龟儿子逃跑的样子,我呸,要不是你说不能弄死他,老子早就上去砍了他的狗头!给匈奴人去做龟儿子,啊呸,老子看他就是匈奴人操出来的孽种!”
魏楚一脸尴尬,她虽然上辈子虽然也长年在军营里混,但是因为身份贵重,底下的人从来不敢在她面前讲这种脏话……这赵副将的做派,真是让她哭笑不得。
魏楚这儿尴尬着,桓昱那边都快炸了,一双眼睛先是阴沉地扫过赵安邦的搭在魏楚肩上的手,随即又眯了眯眼,满带杀气地看向赵安邦的脸,赵副将这傻愣子,还一无所觉,继续在那里唾骂赵安邦。
“赵成志,你的事情干完了吗?干完就去喂马!”在营帐里被迫听了个全场的卢副将,整张脸都绿了,他掀开帐子,对着赵副将怒吼。
赵副将很怵卢副将,一见他怒了,虽然满头雾水,但还是乖乖地走开了,边走还边嘀咕:“老子不过是骂狗崽子,又有哪里错了,竟然还罚老子喂马……靠。”
魏楚忍俊不禁,一边大笑一边跟在桓昱身后走回自己的营帐。
等到了帐中,想想还是觉得好笑,又忍不住笑:“突然觉得卢副将和赵副将这两人这是完全的反差呀……太逗了。”
桓昱无奈地看她一眼:“卢副将对赵副将可真是不错,你那点身份,他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会吼赵副将,这是帮他呢!”
魏楚愣眼:“啊?”
桓昱宠溺又无奈:“你呀,一上战场就热血沸腾,旁的都不管了。卢副将七天前去见过你外公,回来,他对你的态度就不一样了,这还不够明显。”
魏楚略失落:“我还演得起劲儿呢,原来人家都知道了……好尴尬。”
桓昱揉了揉她的头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