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魏夫人怎么没来?”开口说话的是崔夫人,乔氏最近的宴会几乎都会请上魏家的人,魏家如日中天,大家也都心照不宣,然而四处看看都没见到魏家的人,崔夫人便有些疑惑了。
乔氏听到这话,掩唇一笑:“这不是魏家二娘子要办及笄礼了,魏夫人忙得都没有心思出来赏花了。”
冯夫人听到这话,恍然点头:“是了,魏家女君要及笄了呢,听闻正宾是皇后娘娘?”
楚夫人眉眼微挑,神情微讶:“原来是皇后娘娘,难怪未曾听见魏家请正宾的消息。”
萧夫人抚了抚袖子,低垂的眉眼之中满是怨恨,她一想到自己女儿,真真正正的世家嫡女,刚一及笄就改名换姓地给人做妾,而魏家二娘子,不过是一介武夫的女儿,却能让皇后亲自做正宾,心里就跟火灼一样疼。
陆氏亦是愤恨不平,她陆家王朝是被魏家所灭,她最痛恨的外室子又要去求娶魏家女儿,不论是哪一条,都是往她肺管子里戳,但她不敢闹,韦竣山的警告还言犹在耳,她不能轻举妄动。
一时之间,对魏家有恨意的,都缄口不言,与魏家交好的,或是有意交好的,倒是一个两个都开了口,一时之间,院中倒都是说魏家好话的了。
韦道蘅和魏楚是对头,听见吹捧她的话,自然不高兴得很,但她显然还有更重要的事,她见身边没人注意,就焦急地扯了扯陆氏的袖子:“阿娘,乔夫人可曾和你提过我和……的事。”
韦道蘅是鼓足了勇气才问出这么一句,陆氏垂眸看她一眼,轻哼:“薛家小郎不行。”
韦道蘅急了,哀求道:“阿娘,为什么?他……他从前就在廷尉署任职,阿爹向来看重他,为什么不行!”
陆氏听到她提韦竣山,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了?我决定不了那个孽种的婚事,我还决定不了你的了?”
韦道蘅一听这话,脸色顿时灰败:“阿娘,你……你怎么能这么说,他真的很有能力,你怎么能这样就决定了我的终身。”
陆氏见她脸色煞白,毕竟是唯一的女儿,到底还是心疼的,攒紧她的手:“薛家小郎要守孝三年,你等得起吗?”
韦道蘅急道:“三年后,我也不过十六,崔姐姐现在也是十六,都还没定亲呢,为什么我不行!”
陆氏见她死心眼,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强硬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韦道蘅闻言,垂下头,攒紧了拳头,一声不吭,陆氏以为她安分了,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席间,乔氏一直有意无意地和韦道蘅搭话,韦道蘅都是笑容满面地回话,反倒是陆氏的脸色一直不太积极,这一看之下,乔氏就明白问题所在,陆氏不乐意把女儿嫁给薛家。
她心里顿时有些恼怒了,她们家虽然失了顶梁柱,但是阿衍争气,更何况还有他父亲的封谥和爵位,不管怎么样,都不会亏待韦家女儿,陆氏这副模样是做给谁看?陆家都亡了,她竟然还如此眼高于顶!
这一场宴会,表面上宾主尽欢,但是私底下,却各有各的算盘。宴罢,韦道蘅跟着陆氏回到韦府,她谎称不舒服,送走了陆氏,转头就去书房找到了韦竣山。
韦竣山见韦道蘅一脸踟蹰地站在门边,倒是难得有几分慈父的兴致,主动招了招手:“阿衡找为父何事?”
韦道蘅抬眸看他,一咬牙,直接进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父亲,请父亲救救阿衡!”
韦竣山大吃一惊,连忙将她扶起:“你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韦道蘅没有直接说自己想要嫁给薛衍,只说了母亲不顾她的意愿,就打算把她许人,她不愿意,但是又不敢违背母亲,实是左右为难,彻夜难眠,无奈之下才不得已地向父亲求助。
韦竣山一听这话,立刻就气了:“我早就告诉她,不要再插手府里的事!早些日子想要摆布阿昱的婚事,我警告过她,没想到转个头就要插手你的婚事!”
韦道蘅见父亲暴怒,心中惊惧,她并不愿意母亲受责难,连忙一把拖住父亲的衣角,伏地地哀哭:“父亲,请您不要怪罪母亲,她痛失大哥,只剩下我一女,所以患得患失,要求苛刻,女儿本就该遵从母亲的心意,是女儿不孝……您要是因此怪罪母亲,女儿万死难辞其咎。”
韦竣山见她哭得眼眶通红,叹了口气,扶她站起来:“既然阿衡如此说,为父就当做不知道。阿衡的婚事,为父会为你做主,必不会让你母亲胡乱把你许人。”
韦道蘅点点头,拭了拭眼泪,轻声道:“今日薛夫人宴请诸夫人,薛夫人对我稍显热情,母亲就生了疑心,我实在不想与母亲争吵,但又……”
韦竣山闻言,问道:“哪位薛夫人?”
韦道蘅紧张地扭了扭帕子:“原光禄卿薛大人的夫人。”
韦竣山恍然,眼神一亮:“哦,是薛衍的母亲。”
韦道蘅睫毛微颤,心中十分紧张:“嗯。”
韦竣山忽然大笑起来,满意地捋了捋胡须:“薛小郎芝兰玉树,在整个长安城都是首屈一指。他还在为父手下任过职,能力也不错。”
韦道蘅心下暗喜,没有搭话。
韦竣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向韦道蘅:“阿衡放心,为父心里已经有数了。”
韦道蘅一听这话,立刻红着脸垂头,韦竣山见她这样的表现,笑得愈加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