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穿过山谷中浓厚的雾气,淋在谢伽淏半裸的苍老身躯上,雨水顺着他虽然苍老但是又透露出几分刚毅线条的身躯上留下,从他身上流过水都会带上淡淡的灰。端坐在石台上打坐的他呼吸十分的均匀,每一次的呼吸,周围的情景就会让人觉得阴森了几分,百于团灰色的气体也会随之律动。
地上一具具空盔甲让人觉得十分心寒,而最为惊心动魄的,是在谢伽淏端坐的石台下方,还笼罩在黑甲中的袁波的身体一片死灰色,眼中已无生机,若是能够仔细观察则会发现他的身体都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身体,没有毛孔,没有呼吸,然而身躯却也在跟着谢伽淏的身躯不断微微起伏,何等诡异,让人心悸。
这片山谷,都埋在白色的雾气中,似仙境,然而只有进入了的人才知道,这是何等炼狱。
一身黑甲的景阳在山谷外延的崖畔藏了很久,像是一尊黑色的铁像一样一动不动地藏在灌木中,然而这么长的时间过去,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山谷中也一片寂静,丝毫不会让人怀疑这里面有异常,不过因为血脉冲突的缘故,景阳非常确定这山谷里有一个强大的巫术阵法,所以这里必然会发生某件大事,然而看着天色渐晚,他咬了咬牙,还是选择暂时回去。
从大局而看这一举动十分不明智,因为他离开此地的时间内这里极有可能会发生什么,而一旦错过极有可能就会导致整个事情的走向,甚至会影响到以后和武朝的战争,不过景阳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回去。
回去的路上他刻意避开了走原路,担心撞上随时有可能会找来的黑甲军大队,一路上还不忘摘一些果子,妖兽天性敏感,但是普通的动物却不具备这样的能力,所以景阳十分幸运地抓了一只兔子,顺带将自己来时所看到的那些药草也采了回去。
回到山洞后,火堆还燃着,人还在,一直因为两边的紧张事情而提心吊胆的景阳总算松了些气。
冻儿已经好了不少,有了胃口的冻儿已经吃光了鸟肉,也喝了一半的水,此时天色也已经彻底黑了,所幸一切平安。给冻儿煎了药后,又把那只兔子处理好了,和冻儿交代了天亮之后自己又会立刻离开的事情之后,景阳怀着忐忑的心休息了几个时辰,天色刚亮又立即朝着山谷前进。
为了不让人发现这个山洞,他掩埋痕迹,他另外走了一条路,同时一边走一边努力减小自己动作的幅度,再借助着大雨,很快他的行迹就会彻底无影无踪。
再次回到山谷边缘的时候,山谷中依然一片寂静,雨也停了,但那股让景阳心悸的感觉依然还在,而且尤为强烈,他既感到庆幸又感到担心,因为这证明他走的时间内并没有发生什么,而这个献祭之阵所不断拔升的力量已经让他感到畏惧,藏在盔甲里的天子剑也开始微微躁动。
他深吸口气,继续隐藏着观察。
渴了就喝点雨水,饿了就吃点自己带上的果子,他的视线未有一刻离开过这片浩荡无边的山谷,他总觉得,一定有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要发生。
渐渐又近暮时。
无际林某处,在距离这片山谷不知道多少里之外,一头无际林的霸主妖兽——苍耳狼正低着硕大得跟马一样庞大的头颅在河畔饮水,它是一头雌性的苍耳狼,身畔还跟着三只幼崽,三只幼崽不断打闹嬉戏,好一派和谐场景。
作为一头人类七星实力左右的妖兽,这里自然是她的领地,自然其他妖兽野兽都要退避三舍,将整片地域都让给她和她的孩子,所以此地十分的静谧,只能听到幼兽欢快的低吟。
忽然她抬起了她的头颅,巨大的眼睛惊惧地望着一方。
忽然一道道轰然巨响由远及近地传来,河边的一根根树木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撞击一般轰隆隆地倒下,像是一场恐怖的灾难在降临。
一道带着强大气息的身影如同坠落的陨石狠狠地砸在了河中,溅起高高地浪花,地面都传出了沉闷的晃动,幼狼原本欢快的低吟变为了龇牙咧嘴地朝着河中低声吼叫。
接着又是一道轰然巨响,那道砸落入河中的身影猛然冲出了河面,数滴血沫夹着炸飞的河水拍打在了苍耳狼的脸上,昭告着他的伤势。这道身影眨眼消失在了此间,整条河的河水像是锅中的水般被搅动着,猛烈晃动着,只有一连串倒塌的树木以及被彻底搅浑的河水证明了之前他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