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尹侧妃的伤心欲绝,肝肠寸断,尹太嫔就镇定多了,虽然娘家被废黜贬斥,风光不再,好歹人还都活着,只要有人在,不就有希望吗?
她安慰了尹侧妃两句,然而,尹侧妃已经濒临崩溃,根本就听不进去任何安慰的话,只管拍着大腿放声哭嚎着,房子盖儿都快被她掀开了。
尹太嫔心烦,便命人把尹侧妃扶回去,自己也进佛堂去烧香礼佛了。
慕容渊心烦意乱的回到漱芳园,其实,他本来是想去看看尹侧妃,安慰她一下的,但一想到尹侧妃的性子,情知去了也安慰不了她,还会被她逼着去求皇上收回成命,所以便忍住没去。
睡下后,他的心乱极了,想到失之交臂的皇位,对他忌惮有加的皇上,又想到楚王府的前途,闹着与他和离的晓媚,每一桩每一件都让他烦躁不已,根本难以入睡。
翻来覆去的辗转到三更,他起了身,命贴身的小厮取酒过来,再安排几碟下酒的菜,自斟自饮起来,只喝得伶仃大醉,方才睡去。
这一睡,直到翌日午时方才醒来。
此时,白二家的已经奉命来到了骊山别院,进了晓媚的院子。
晓媚见白二家的又来了,懒懒的说:“大娘怎么又来了?可是楚王同意了我的请求,准备跟我和离了?”
白二家的堪堪一笑,满脸堆笑说:“王妃啊,不是老奴多嘴,您何苦要跟王爷置气呢,回去好好跟太嫔娘娘陪个不是,继续做您的楚王妃,多好啊……”
“大娘,楚王到底同意了没有!”晓媚没空听她废话,直接打断了她。
白二家的只好说:“太妃娘娘说了,想要和离,必得把楚王府当初给您下的聘礼和她赏给您的首饰都退还回来,另外府里这一年来给您的月例、年例都得退还回来,不然,不然……。”
“不然怎样?”听到尹太嫔那老妖婆竟然要她退还聘礼,晓媚的心头一动,当初她的聘礼还都在高阳长公主府里呢,要不是白二家的提醒她,她差点儿忘记了。这笔银子是长公主府卖她的银子,回头她就去要回来,决不能便宜了他们!
白二家的干笑两声,畏惧的看了看立在晓媚身后的尺素和兰素,小心翼翼的说:“不然的话,就只有……休妻了!”
在别人的眼里,女人被休是一件极其耻辱的事儿,一个女人一旦被休了,就没脸活在这世上了,就应该去死。
然而,对晓媚来说,被休跟和离完全是一码事儿,都是脱离那个男人,往后自己过日子,既然被休能省下一大笔银子,她干嘛还要和离呢?
于是,她爽快的说:“那就请楚王休了我吧,我已经叫人收拾好东西了,今儿就搬离这里,回头我派人去府上取休书,有劳大娘来回奔波送信儿了。”
说完,示意了一下,兰素上前,把一个装了银锞子的荷包塞到了白二家的手里。
白二家的听闻晓媚的答复,起身道:“多谢王妃赏赐,老奴这就回去禀告太嫔娘娘和楚王殿下,只是,往后不能再服侍王妃了,老奴这心里头难过的紧呢!”
晓媚才不相信这老婆子会真的为不能再服侍她而难过呢,懒得跟她虚与委蛇,道:“大娘有心了,只是我一会儿就离开别院了,还要劳烦大娘在这里看着,在打发人到楚王府送个信儿……。”
昨天慕容渊气冲冲的走后,晓媚命大家把行李都收拾好了,大伙儿到晓媚的身边儿时间并不长,都没有多少东西,所以很快就收拾完了。今儿白二家的来时,晓媚正带着大家准备出发呢,东西都装车上了,别院里的车马有限,不够大家坐,于是岑管家决定,几辆车马就先装了行李物事,可着女人们坐车,男人们步行。
跟白二家的交代完后,晓媚就带着自己的人上了车,离开别院,一径下山去了……
宫里
慕容流尊站在瑶光殿的庭院中,抬头望着飞梁画栋,红墙碧瓦之上的天空。
天气有些阴沉,翻滚变幻的乌云一直抹到天边,才见一丝暗红,不知是日头即将破云而出,还是大雪眼看来袭。
小安子躬着身子提醒道:“陛下,外面冷,还是回屋里去吧!”
“她下山了么?可有人为难她?”慕容流尊依旧负手望天,让人无法揣摩他此刻的心思。
“陛下说的是楚王妃么?刚才奴才接到骊山来的飞鸽传书,王妃她已经带着人下山了,没有人为难她。”小安子瞥了一眼男人高大的背影,立马低头藏器目光,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在接替师父服侍皇上之前,师父就曾听秘密的跟他说过,一定要密切的留意楚王妃的动向,因为皇上最最关心的,不是大雍的江山社稷,也不是他自己的龙体安康,而是楚王的妻子——楚王妃!
所以,就算是皇上模糊不清的询问,他也知道陛下是在询问谁,也能及时的给他他想知道的答案。
闻言,慕容流尊果然满意,随即又道:“房子给她准备好了么?”
小安子说:“陛下放心,奴才都已经准备妥当了,楚王妃一定会喜欢的,而且离宫里还不远,陛下来回走动也很方便!”
这时,郑松迈着碎步走了进来,行礼后,对慕容流尊道:“陛下,奴才已经奉命,把忠义侯府查封了,查来的财产交由内务府,忠义侯府的家眷们暂且圈禁在应天府里。”
“很好,让他们一家子即刻前往幽州,那个该死的梅大器三日后问斩。”
“是!”
郑松答应了一声,复又小声道:“陛下,今儿一大早楚王府的那位侧妃娘娘就搬到千惠院去住了,听说侧妃娘娘不愿,是被人抬去的,已经哭得死去活来了……”
闻言,慕容流尊轻哼一声,冷笑说:“比起她想置人于死地,这点儿惩罚还是太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