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掌柜，你说的是黄金还是白银？”子妗打断他们的说笑，轻声开口问道。
朱掌柜立马点头哈腰。“回王妃，是小的没说清楚，是雪花白银，白银。”
“好，酒楼的生意还是很不错的。能在这淡季里也挣得别家的几倍，你可是下了不少的功夫啊。”子妗不知何时已经拿了一个帐本在手上，她一边翻着一边看向朱掌柜。
“哪里哪里，王妃别夸小的了。”朱掌柜一笑，肚子上的肉都是一颤一颤的。
“朱掌柜真是谦虚，酒楼的拿手好菜能不能送一些来府上，我也尝尝看！”
“王妃说的是，小的今晚就送过来。”
“那就有劳了。”子妗笑笑将帐本放下。
朱掌柜也擦了擦额头的汗，随即坐下。
他之后起身的是一位年轻的掌柜，少年长得清秀俊雅。身穿一袭白色长衫，站的笔直，仿佛一株白桦树一样立在那里。
“王爷，王妃。小人所在的药店本月依旧是负利经营。”
只一句话，再无其他。
千景山像是已经习惯了一样，抬手示意他坐下。
子妗却皱了皱眉毛，在她的带领下，如玉他们可是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这负利经营是负了多么？又为什么会负，她可不能不管。
“林掌柜，稍等。”子妗看向管家，管家很得力将普惠药行的帐本取出来递上去。
“你所说的负利经营，可有数据在？”
“回王妃，自然是有的。”少年声音清郎如泉，丝毫没有一丝尴尬和怯场。
不赚钱还这么理直气壮，子妗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那就说说吧，究竟亏损了多少？”
“王妃请细听，月前入货药材……”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那少年将一个月里收购了多少药材，卖出多少，其中多少损耗都说的清清楚楚。
就连被药商给欺许买进了多少的假药也算在内，一共是亏损了十八万两白银。
子妗听后眼眸染上怒色。“王爷的生意也敢有人黑？可真是胆大包天。”
“王妃说的是，可是小人去找过那药商，却是一无所踪，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少年神色未变，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
“你去找过？如何找的，为什么不报官？而且，你们验货的时候就没有发现是假药么？做药行多少年了，居然会在购药这么轻熟的路上翻车，也真是难得的糊涂。”子妗嘴角一弯，一连串话将林掌柜盯在原地。
“王妃教训的是，小人这便回去细细写了案宗来。”
“嗯，写好记得将被骗了多少银两，被骗的都是些什么药材，都注明了。”子妗将帐本递回给管家，眉眼轻抬看向林掌柜。
“还有那骗人的药商长什么样子，说话口音哪里人，随从有什么特征，都别落下。最后，你什么时候可以写好递交上来？”
“明日午时前，小人必将王妃所在案宗写明写细送交到王府来。”
“你亲自来。”子姈点头。
林掌柜平静无澜的眼中划过一丝波动，随即点头应下。“小人明白。”
“下一位。”
……
一整个上午，子妗都在听着各个掌柜口述着一个月的赢利。
居然又出来一家亏了钱的，还是个当铺。
这哪里都有买卖计算不到亏钱的可能，当铺是绝无可能的啊。
子妗有些诧异的翻着四海典当行的帐本，还真是亏损了不少。
她看向那个年老的掌柜，一字没有发问，而是默默将帐本压在手下。
千景山当然有注意到她这个小动作，他眼眸沉了沉，看向最后一个掌柜的。
“都说完了，听听王妃的意思吧。”
子妗抬头，这是到了她总结性发言的时候了？
“各位掌柜，本妃初次接触此类帐务，还有些不太熟惯的地方。还望各位掌柜能够多加提点才是！”
“哪里哪里，王妃客气了。”说话的是朱掌柜。
子妗浅笑着点了点头，继续说着。“各位说了一上午，想必都累了。不如今日就由王府设宴，大家用过膳后再回吧。帐本留下，本妃细细读过之后我们再行商讨下一步的事宜，如何？”
“一切全凭王妃作主。”众人离座，齐齐拱手说道。
子妗微微一笑看向千景山。“妾身自作主张，王爷莫怪。”
“帐务交给你便由你做主，王府一切开支也该由你负责，吃个饭的事，你做得了主的。”千景山倒是给她面子，几句话说下来，底下的人自然知道子妗在这里的地位。
那可是真真正正的当家主母了。
午膳的时候子妗特意吩咐厨房加了菜，每桌又添了两坛佳醉。
众人显然没有在王府用过餐，都是一脸的兴奋加小心。
千景山坐在主位，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但也没有冷的不近人情。
众人想要举杯敬他却又不知道合不合适，还是子妗出面开了场。
“家常便饭，诸位为王爷效力自然也不是外人。拿起筷子吃好喝好，王爷不喜欢热闹，酒就免了敬吧。等到年下聚在一起的时候，王爷定当是要多喝几杯的。”子妗说着看向千景山。
“王爷您说是也不是？”
“王妃说了算。”千景山拿起筷子夹了块肉放在她面前的蝶子里，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举杯相视。
其他人一看也都各自低头开吃了，菜是好菜，酒是好酒。他们也只是点到为止，并没有人敢贪杯多喝。
最后散席的时候，子妗特意叫停朱掌柜。
“碧玉，将这桌上的桂花酿取两瓶给朱掌柜带着。”
“王妃，小的谢过王妃了。”朱掌柜一听就乐了，他刚才就想多喝来着，可是也没人总敬酒，他一个当然不好意思了。
“你喜欢喝就拿去，爱酒的人自然懂酒。”子妗只微微一笑，便转身跟着千景山离开了。
众人看着朱掌柜拿着两坛子酒的兴奋样，都是一脸的不解。
“老朱，你凭什么就得了王妃的好？”
“当然是我老朱的酒楼赚的多，你们眼急啊？”朱掌柜呵呵一笑，抱着酒坛子别提多得意了。
众人一脸的羡慕忌妒，这头回在王爷府上用餐，偏他一人得了好，他们心里可不平衡着呢。
关键是他赚的多不也是比上个月亏损了五万两，其他人赚的少可也是一个月比一个月多的啊。
但是林掌柜和吴掌柜却没有丝毫的话语多说，他们是亏损的那两位，自然不会去和别人争这点好处，不过看他们的表情也没有羡慕的意思。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碧玉却追了上来。
说是王妃的意思，送给林掌柜一支上等的羊毫笔，送给吴掌柜一个精致的玉珠算盘。
两个人手捧着礼盒谢恩，均是摇头失笑。
这王妃，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