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了。”陈滢接口道,面色凛然。
消失的婢女……湖底沉尸……
眼前的迷雾似是散开了些,露出了一条隐约的线。
不管烟柳是被发卖了,还是得了重病无法见人,抑或是病死了、被打死了,在兴济伯府的仆役名册上,都没有记载。
至少在陈滢的记忆里没有。
这般想着,陈滢便紧接着问道:“烟柳的身契在谁手上?”
郭婉下意识地抿了抿唇,声音变得流畅了一些,但面色却越发苍白:“她的身契在我手上。”
陈滢一怔。
她再也没料到,兴济伯夫人留下的这个丫鬟,竟然是不带身契的。
而若照此说来,兴济伯府的名册上查无此人,便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原来烟柳根本就不是兴济伯府的仆役,怪不得查无此人。
可是,这又带来了新的疑问。
兴济伯夫人为何要留下一个没有身契的丫鬟?她就不怕郭婉动手脚吗?
这也太不符合宅斗的规律了。
便在她如此作想之际,郭婉已是开口解释道:“烟柳的身契为何在我手中,这缘由说来有些费口舌,里头还牵扯到我家中之事,详情……我就不细述了。”
她的声音变得艰涩起来,眼神黯然:“归拢起来只有一句话,因着某些缘故,我不得不让烟柳留在伯府,而祖母之所以一定要留下她,也有些缘故。”
陈滢轻轻地“唔”了一声,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
那个传闻,怕是真的。
韩氏乃登州首富之女,以这个身份高嫁伯府,可想而知,那嫁妆必定极为丰厚。坊间早就有传言,道那兴济伯夫人一直扣着前儿媳的嫁妆不肯松手。
烟柳被留在伯府,说不得便与这些嫁妆有关。
思及至此,陈滢便看向了郭婉,低声问道:“你选的那条路,便是因此之故么?”
“是,却不尽然。”郭婉毫不讳言,直视着陈滢:“除了这些之外,我心里还存着更大的疑问,如今再添上一个烟柳,理由便越发地足了。”
她弯了弯唇,面上便有了一个空洞的笑:“人生在世,总有些事不得不做,也总有些因果不得不了。如今大好机会在前,我除了继续往下走,别无二路可选。”
此言说罢,她便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似是在这个瞬间卸下了千斤重担,浅笑道:“陈三姑娘许是不知,原先我还有些举棋不定来着,总怕这一步走下去,便会……”
她咽下话声,轻轻摇了一下头,似要将某些念头甩开,面上的笑容越发清浅。
房间里静了片刻,等到再开口时,郭婉的话锋已然转去了别处:
“说来也真是巧,我这厢才说要去京城,三姑娘这里便问起了烟柳。如此一来,这沉尸之案我便也能帮些忙了,至不济去也能打听些消息回来。终究我与兴济伯府还沾些亲,此番回府,想必我在府里也能说得上话儿,有我在,总比三姑娘亲自去查更得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