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伯举起水囊喝了一口,继续道:“这净罪山是一座虚空之山,无色无形,悬于九天,飘忽不定,只有当出现五百年一遇的‘五角月’奇观,也就是月亮变成五角形的时候,净罪山才会现出真身,落在大地上。智虚国对上古十八神器垂涎已久,奈何一直找不到净罪山的踪迹,终于在二十三年前的那个夜晚,等到了‘五角月’的出现。智虚国五大魔君倾巢而出,得到消息的正道中人组成了‘正义联盟’,全力阻击。双方在净罪山遭遇,杀得天昏地暗,胜负难分。后来魔君们使出杀手锏‘五行归一’,加上前仆后继的傀魈大军,终于占了上风,一举攻破那位奇人设下的封印,令上古十八神器重现人间。正道中人拼死保住了三件宝物,其中就包括这‘昧人珠’,另外七件宝物有的被魔君们据为己有,有的在争抢中不知所踪。”
五角月,净罪山,正义联盟,五大魔君,正邪大战……多么耀眼的时代!何等激烈的场面!自从拥有超强绝技后,沙本善一直期待这样大展拳脚的机会,心神已经不由自主飘了过去。凌金却还清醒,帮沙本善问了个关键的问题:“那你怎么知道他胸口这东西就是‘昧人珠’?”
亚伯说:“听人说,‘昧人珠’能吸收周围的愚昧之气,转化为自身的能量,愚昧之气愈盛,‘昧人珠’的威力就愈强。当拥有特殊能力的人念对了咒语时,‘昧人珠’即可发动,被击中的人会失去记忆,失忆的程度与个体的愚昧程度成正比。”
凌金眼珠滴溜溜一转:“照这么说,那睿智开明的人是不是就算被击中了也丝毫不受影响?”
亚伯点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凌金顿时自恋起来:“哈哈,原来我这么聪明啊!”
“拜托,”沙本善提醒道,“刚才就没击中你好不好?”
凌金一拍沙本善脑袋:“还说没有!那么粗暴,‘嘭’的一下,震得人家耳朵嗡嗡响,新发型也乱了,睫毛都掉一地!连小灰唧都被你吓跑了……咦?小灰唧,小灰唧呢?”
沙本善一惊,忙低头四顾,糟糕,小灰唧真的不见了!刚才不是还在玩倒立的嘛?多亏它用那么古怪的方式给沙本善提供了咒语,沙本善才能既顺利脱险又不伤及无辜。难道它果然像凌金说的那样,被“昧人珠”的强大威力吓跑了?没道理啊,在泣石谷面对那么多可怕的啮骨翼蝎时,也没见它害怕过。可它会去哪儿呢?沙本善和凌金朝各个方向大声呼喊它的名字,除了引来周围人们的指指点点,没有得到一丝回应。
亚伯安慰沙本善们道:“不用找了,小动物本来就野得很,说不定刚才碰到一只漂亮的母松鼠,谈恋爱去了呢?玩玩就会回来的。”
但愿他这个玩笑是真的,如果小灰唧因为“昧人珠”而受到什么伤害,沙本善恐怕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凌金看出了沙本善的心思,分析道:“别担心,小灰唧既然知道那么古老的咒语,还能用这样奇特的方式告诉你,说明它不是一只普通的松鼠,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就……的。”她含混地把那个沙本善不想听到的词略了过去,沙本善也顺其自然地接受了亚伯和她的说法,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
登科寺里的火苗又有抬头的迹象,不过这次不用沙本善费心了。广场上的人们已经忘了自己来耽秀城的目的,放下了手里的残香和祈福带,太二书院的学子们也甩掉方巾和书卷,纷纷奔向龙门山,在长长的台阶上搭起人梯,一桶一桶往上递水,很快便将寺里的火苗尽数扑灭。连那位刚才用马粪丢沙本善的算命先生也加入了救火的队伍,指挥调度,游刃有余。刚才沙本善用探罪之眼看他时,了解到他在当算命先生之前曾当过水木作的作头,颇有组织才能,却在承接城隍庙戏台的工程中偷工减料,导致庙会时戏台倒塌压伤了十几人,本来花点银两可保无事,不巧的是伤者中有个知县的三姨太,才沦落至此。看来他的记忆是退回到自己当作头的那个年代了,这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亚伯坐上马车的驾驶位,对沙本善说:“好了,这儿也用不着你操心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凌金也推了沙本善一把,笑道:“别忧国忧民了,再不走,那个会放火的熊孩子说不定要追上来了。”
倒也是,泣石谷离这儿并不算太远,智虚大军就在沙本善们后方,他们此次深入金云州腹地显然有什么企图,虽然在泣石谷让他们侥幸逃脱,控火魔君可不一定会放过他们,要是他这时候忽然出现,他们恐怕没有机会再逢凶化吉,而且还会连累这些无辜的人。眼下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赶紧先找到亚伯说的那个拥有超强能力的人,有了他的帮助,才有可能改变被动的局面。想到这里,沙本善又扫了一眼闹哄哄的人群和红彤彤的山头,心情复杂地钻进了马车。
亚伯调转车头,往回退了一段,扬鞭启程。折入一条长长的巷子,两侧白色的矮墙绵延不绝,马蹄撞击地面的声音荡气回肠。左拐右绕了好半天,景物才渐渐丰富起来。身后的喧闹声不绝于耳,烟火味依稀相随,沙本善克制住对小灰唧的牵挂,用力把心思集中到接下来的事情上。
前方路面呈扇形舒展开,在一座静穆的湖边戛然而止。开阔地上空无一物,连一棵小草、一块石子、一个浅浅的脚印都见不着,平整得宛如一面镜子——前方似乎是个相当神圣的去处。
湖面宽阔,薄雾缭绕,湖水黯碧若染。湖心卧着一座状似元宝的小岛,被几十尊五颜六色、造型各异的巨大雕像围在中央。岛上密布着深绿色的植被,正中间的凸起处有一座金光闪闪的建筑,岛两端的悬崖高高翘起,许多黑乎乎的大鸟或绕着小岛上下翻飞,或在那些巨大雕像间来回穿梭。
湖的沿岸看不到一个码头,岛那边似乎也没有可以停靠的地方,崖壁直直地插入水中,整座湖面上看不见一艘船。沙本善和幽深似瞳的湖水对视着,感觉它随时会扑上来吞了他。
凌金看看沙本善,又看看亚伯:“游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