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若不是材料有些剩余,恐怕连那个小方块栗天都会给省去,弄出一批无头傀儡,就是不知在战斗中放出,会不会先将对手吓得一跳。
坐在弟子建出的亭子里,清瘦的修士一阵无言,此时已是夜里,晚风习习,一阵的阴凉。
天边,是一轮圆月,在俗世间,今夜也代表着团圆,只是孤寂的人儿,却独自在荒凉的大漠,建起了自己的洞府,就此准备径自苦修。
对于凝月体内的魔毒,虽然那位无忧岛主还有两百年左右的寿元,不过当初岂无忧也是打定了要出海一趟的主意,就是不知此时动没动身。
神秘而辽阔的海外,栗天如今还不想独自探寻,刚刚进入元婴的修为,虽然有着飞行古宝,也未必能在大海中独自飞行数百年之久,在岸边看似平静的大海,越往深处,必然越加凶险,时而泛起的滔天巨浪与恶劣的气候,对于修士来说,也是一种致命的天险。
既然岂无忧决定先行探寻海外,栗天便稍微放下了心绪,如果在几百年间,自己的修为能有所突破,那么一旦无忧岛主没有发现海外大地,那么在以元婴中期的修为探寻一番,也更加容易了一些。
对于海外大地的探索,栗天始终记挂在心上,虽然凝月的重创是血狸所为,可是清瘦的修士也一直心怀愧疚。
附体重生以来,栗天始终不曾对谁有过亏欠,却在血狸之劫的期间,先后造成了两个无辜生灵的重创,一死一伤,而且寻不到解除魔毒的断魂花,凝月的性命也不会保住。
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对月静坐的身影,好似泛出了一股淡淡的凄凉。
没过多久,在栗天的身后,鬼仆的身影也缓缓浮现,察觉到主子出关,三寸也收起了功法,跟随而来,不过看着月下那道清瘦而孤寂的身影,三寸的心里也是一阵的感叹。
这位主子的肉身虽然半人半妖,可是心性,恐怕比其他修士都更像一个人,只是经历,太过坎坷了一些。
“坐。”只是轻声说出一字,栗天便不再言语,而是静静地仰望着半空的圆月。
对面的石凳上,鬼仆得到吩咐,也就安坐了下来,见栗天不在说话,便知道这位主子正在想着什么心事,于是三寸道人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酒坛,两只酒杯。
“我管林家那丫头要的,嘿嘿,主子您请。”斟满了一杯灵酒,三寸双手奉上,凭着他如今的修为,这幅鬼体已然十分凝聚,使用储物袋也可以随心所欲,至此,三寸道人才真正感觉到自己再获新生,而不是如同阴鬼那般只是一缕阴气凝聚的身影。
接过对方递来的灵酒,清瘦的修士一口干下,而后望着天边的圆月,缓缓问道:“三寸,但凡生灵,都该拥有自出生就开始的记忆,为何这世间,有些灵魂,对于以前的往事却一片空白呢。”
听到栗天仿佛自语般的询问,鬼仆沉默了片刻,而后反问道:“主子,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失去记忆的修士也大有人在,不过您所说的灵魂,又是何解,难不成,您以前的记忆也曾缺失?”
微微点了点头,清瘦的修士轻声说道:“这世间,知道我来历的人,只有妖王裂风与盘云血狸,你既奉我为主,告知你也无妨,只是不要外传便是。”
“主子放心,三寸这条命都是您救的,别说是守住个秘闻,就是要我的脑袋,三寸也绝无怨言。”看似一番混话,可是三寸的神情却是凝重异常。
“我本是游荡在世间的一缕阳魂,无意中附在了这具刚被杀害的身体,至此,便使用这个身躯的名讳,游走人间,而后拜入盘云宗,成了一名修士……”
多年前的往事,好像就在昨天,那处刚刚醒来的断雷谷,也仿佛就在眼前,只是,人未变,而那颗淡泊之心,却经历了太多的坎坷波折,险境杀局。
“栗天,只是淮安城栗府中的二少爷,却在数十年前就被杀害在一处荒凉的山谷,我顶着这个名字,代替他继续存活于世,却始终想不起自己的往事前生,一只灵魂,根本无法凭空蕴化而出,那么前世的我,又究竟是谁呢……”
清冷的月色下,淡漠的修士第一次对外人讲述起自己迷茫的来历,或许只有三寸这种不能算是人类的鬼仆,才能让他放下些戒备与那身沉重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