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追!”张捕头马上下令兵丁朝着羽箭射出的方向追了出去,期盼着追到那射箭之人。
宫彦风心道,莫不是自己说了那话害死了这妇人?他心中很是内疚。
此时,那妇人七孔流血,眼睛睁的又大又圆,显然是死不瞑目的样子。
白娉婷闭眼又睁开,晓得这是中毒的症状,想必羽箭上淬毒了吧,如此她是救不了她的。
张润扬挑了挑眉,刚才自己站在妇人的旁边,那羽箭很可能是来射杀自己的,不过自己在那羽箭过来的时候,担心娉婷受伤,自己拉着娉婷往另外一处一闪身,是以,那羽箭好死不死的把那妇人给射死了。
“娉婷,你没事吧?”张润扬关心道。
“娉婷妹妹?你怎么样?”宫彦风也马上问道。
“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白娉婷摇摇头说道。
白娉婷心想,刚才这个妇人还撒泼,还辱骂她,这会子居然让人给一箭射死了,直接变成了人命案子!
白娉婷受到的冲击不可谓之不小。
而且第一医馆方才营业几日呢!真是让她伤脑筋。
但是为今之计不能让自己的第一医馆变成杀人场地,一定要洗冤。
“娉婷,别害怕,有我在呢。”张润扬自认为自己的肩膀够宽阔,能让白娉婷依靠的。
“一定是你暗中使人射死了我们夫人,捕头大人,请你把这个黑心肝的贱人给抓捕起来。”四个粗壮的奴仆立马同仇敌忾的说道。
“你们不要血口喷人,我才没有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白娉婷义正词严的说道。
“没做?没做,我们夫人怎的会被羽箭刺中!”其中一个奴仆质问道。
“都给老爷我闭嘴!林一!不许侮辱这位姑娘!”那才醒来的老头见白娉婷被那些奴仆出言辱骂,立即冲着那些奴仆呵斥道。
“老爷。夫人刚才被刺中一定是她暗中指使人那么做的!”
“对啊,老爷,你不能看着这小姑娘长的好看,你就迷了心了,你得为我们夫人讨还公道?”那奴仆大着胆子义愤填膺的说道。
“我是老爷,还是你是老爷?怎么着?老爷的话,尔等也可以无视吗?”老头清咳了几声说道。
白娉婷让宝菊给那老爷递了一杯酸梅汤过去,待他喝下后,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我是覃老爷,姑娘如何称呼?”他晓得自己的毛病是白娉婷给治好的,此时他对白娉婷说话的口气很是和善。
“我姓白。”白娉婷说道。
“白姑娘,这事儿是我娘子不对,她不该辱骂你。”覃老爷是故意晚点苏醒的,其实他早就醒了,本来还想看看覃夫人是不是紧张自己,然后让他非常的失望,覃夫人根本不在意他的死活,只是朝着白姑娘骂,倘若覃夫人真的在意他,怎么也得求人家白姑娘努力治疗他吧。
特别是听到那位会一点相术的年轻公子对覃夫人说的话,覃老爷心中很不是滋味。
本来他还以为覃夫人对自己是一心一意的,现如今他才晓得覃夫人外头还有人,这是给他戴绿帽子了!
他心中气的要死。
但是再气她,他也没有想要弄死她啊!
如今出了命案,覃老爷看见顺天府的张捕头就对着他扑通一声下跪了,“我要报案,我家娘子死的冤枉啊!还请青天大老爷给我娘子伸冤。”
张捕头一见覃老爷认错人了,他忙道,“我只是顺天府的捕头,姓张,我们青天大老爷还在府里呢,这起命案,我是亲眼瞧见的,我肯定得管,等下就回去给我上头禀报,等我们老爷升堂审案。”
“好的,谢谢张捕头。”覃老爷马上给张捕头磕头。
白娉婷心想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
那人为何要射死覃夫人?
周围却有人起哄说道,“这还有什么好审的,凶手肯定是第一医馆的人!”
“对对对,第一医馆店大欺客!”
“第一医馆不地道!”
“……”
白娉婷一看这些流言蜚语好像是冲着自己来的!
白娉婷紧锁眉头,侧目看了一眼张润扬,她瞧见张润扬的嘴巴张了张,显然他想出声说话,但是被白娉婷抬手给止住了。
白娉婷本来还以为是简单的命案一桩,如今怕是同行竞争给自己出的难题了吧。
“张捕头,能借你的兵丁一用吗?”白娉婷冲着张捕头笑道。
“这?”张捕头闻言,他有点儿为难。
张润扬忙对张捕头说道,“你把兵丁借给她,倘若出了事情,本将军负责!”
有人主动担责任,张捕头就爽快的答应了。
张捕头让仵作查看了覃夫人所中羽箭,发现上面染了剧毒——鹤顶红。
“张捕头,这羽箭上面淬了鹤顶红的毒。”仵作说道。
“这样吧,先把尸体带回顺天府,覃老爷,咱们这是走程序,等本案结案了,你就能给你夫人办丧事了。”张捕头解释道。
“多谢张捕头。”覃老爷点点头说道。
四个粗壮的奴仆显然不相信此事和白娉婷没关系,正想开口的时候,却听见覃老爷说道,“还请张捕头调查一下这四人,看看我那夫人的死和他们四个有没有关系?”
覃老爷是知道的林一这几个都是覃夫人惯用的奴才,心中有点怀疑自己身体突然不好,是不是和覃夫人有关,是以,他才对张捕头这么开口。
“好的。”张捕头点点头。
“老爷,你不能这么对小的们,小的们是冤枉的。”四人大叫道。
“你们要喊冤就去顺天府喊冤!”覃老爷冷着脸说道。
覃老爷一扫刚才脸色苍白的样子,他说话的声音也提高了语调。
“白姑娘,给你惹麻烦了,还没有谢过白姑娘救我一命。”说着,覃老爷想要给白娉婷下跪。
“不用客气。”白娉婷说道。“只是你夫人的死,我也很遗憾,相信顺天府一定能帮忙查出害死你夫人的凶手的。”
“好了,这起命案顺天府已经接手了,现在啊,大家都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张捕头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连搬动覃夫人的尸体也很是艰难,于是他斥道。
张捕头这么一说,那些围观的群众见没什么可看的,都走散了。
“你们去把刚才起哄的人都给我跟踪,看看他们最后去哪里了,本郡主想知道他们的详细去处,办的好了,有赏!”没错,白娉婷心想自己这边没有得用的人,那么问顺天府借兵丁后,采用顺藤摸瓜的法子兴许能抓到策划这一命案的幕后指使人。
“对,每人赏二两银子的赏钱!”张润扬说道。
郡主和张将军都这么说了,这些顺天府里的老油条们自然百分百相信,更是百分百努力了。
“原来你就是朝安郡主。”覃老爷感叹道。
“是的,覃老爷,看你身子好多了,要不让人送你回覃府去吧。”白娉婷说道。
“多谢郡主。”覃老爷感激道。
白娉婷让人去租了一辆马车把覃老爷给送了回去,不过张润扬说不放心,然后是张润扬亲自送回去的。
白娉婷知道他担心那些坏人在暗中弄死覃老爷栽赃给她,她心中很是感动张润扬的体贴。
很快,去追击射箭之人的兵丁飞快的跑了回来,只是他的话让张捕头破口大骂饭桶。
“怎么会追不到呢?”
“张捕头,那人的身手比属下还要来的利索,我在猫耳巷尾那边被他给甩掉了跟踪,我只能跑回来复命了。”
“该死的!”张捕头没有想到对方如此狡猾。
“敌人狡猾,证明这是有策划性的,张捕头,你不如等我刚才让人跟踪的几人的回报,我相信一定能给你一点收获的,就算不是收获,也是能探查到一点儿蛛丝马迹的。”白娉婷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
“好的,那我且等上一等。”张捕头先让仵作和几个衙役带着覃夫人的尸体回去了顺天府,走之前白娉婷建议他们尽快破案,否则覃夫人的尸体就要腐烂的。
“放心吧,有专门的冰块冰尸体的。”张捕头是这样和白娉婷说的。
白娉婷听了放心了,她让宝菊去沏了一壶茶水,让宫彦风和张捕头聊天。
“这是什么茶?这般好喝?”张捕头笑着问道。
“莲心茶。”宝菊微笑着解释道。“是用新鲜的莲心摘了之后炒出来的,再用荷叶上的露珠来泡。”
“真是麻烦,不过真的很好喝。”张捕头心道果然皇上的干妹妹不是凡人。心中想着一定要破了覃夫人之死的案子。
“宝菊,给张捕头包个二两莲心茶,让他带回去喝。”白娉婷笑着嘱咐道。
“是的,郡主。”宝菊点点头。
“宝菊,在医馆这边,你还是喊我大小姐吧。”白娉婷不想声张自己的身份,虽然很多人还是知晓的。
“好的,大小姐。”宝菊笑着说道。
“彦风哥哥,你啥时学的相术?”白娉婷好奇的问道。
“你现在是郡主了,让你喊我彦风哥哥不太好,你还是喊我名字吧。”宫彦风很有自知之明,他也是此刻才知晓白娉婷是皇上认的干妹妹,还被册封了郡主,如今白娉婷的身份尊贵,他如果想和她比肩,自己必须努力了。
宫彦风心想倘若自己想和白娉婷在一起,自己肯定要想法子考科举,入了仕途才能挣功名娶媳妇吧。
上次秋闱的时候,宫彦风因为宫举人不允许他入仕途,如今为了心仪的女子,宫彦风决定去参加秋闱考试。
“好吧,彦风,那你现在可以回答我了吗?为什么要去学相术。”白娉婷问道。
“娉婷,我游学的时候遇到了一个道士,他说我只要继承了他的衣钵,我的前途才好,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情跟他学了一段日子,只是他后来死了。我回去沈家村的时候,听说你去了京城当郡主,本来我还不信,如今我是信了。”宫彦风说道。
“那会测字吗?”张捕头好奇的问道。
“会一点,请问张捕头想测什么字,还想问什么?”宫彦风笑着问道。
“那我想问这次的案子能不能破!”张捕头拧眉,倘若自己这案子办的好了,也许能升官发财呢。
“好的,你先写个字吧。”宫彦风说道。
“那我写个破字。”张捕头没有拿笔写,而是蘸了点茶水写了个破字。
“破字拆开便是石头和毛皮,而我观你面相,乃是升官发财的好相貌,只是这石头和红宝石,蓝宝石似的尊贵,那幕后主使者的身份很是尊贵,而且这个毛皮,皮也可以解释为肉皮,肉,可亲近——”宫彦风盯着“破”字看了好一会儿,才说。
“是和那死者覃夫人亲近之人干的吗?或者是派人射杀?”张捕头闻言豁朗开朗,说道。
“可以这么说。”宫彦风点点头。
“覃夫人徐娘半老,倒是有几分姿色。”张捕头心道也许可以从覃夫人周围的交际去查。
等了半个时辰,被白娉婷命令去跟踪那几个起哄者的兵丁们都挨个回来了。
“启禀郡主,我们瞧见那些人分别去了几家药铺。”
“可记住了药铺名字?”白娉婷很激动,马上问道。
“三家药铺都是一个名字,叫做妙回春药铺。”
“好,都有赏,宝菊发赏银,每人二两银子就当是本郡主请大家伙儿吃酒的银钱吧。”白娉婷笑着说道。
“多谢郡主。”那些兵丁没有想到帮朝安郡主办事,一个跑腿的功夫就能赚个二两银子,心中都很开心。
“郡主,你有何高见?”张捕头看向白娉婷,见她踱步,于是他问道。
“本郡主的意思是那个妙回春药铺肯定有问题,没准儿和死者覃夫人的死有关系,这些都需要张捕头费心去查了。”白娉婷的唇角浮现一丝疏懒的笑容,倘若要她去查,那皇上还养着顺天府的人员做什么?
张捕头闻言点点头,然后带着他手下一帮人一道回去了顺天府。
张捕头一走,张润扬回来了。
宫彦风看见白娉婷对张润扬笑着的样子,心中颇为难受,可是他又不能去说什么。
宫彦风想着自己留在第一医馆也不好,便想告辞先回悦来客栈了。
“娉婷,我还有事儿,先告辞了。”宫彦风说道。
“许久不见,我还没有请你吃饭呢,你这就要走吗?”白娉婷拉长了脸,有点生气了,她还以为宫彦风会逗留的时间长一点呢。
“我就住在悦来客栈。回去吃方便的很。”宫彦风说道。
“先别走,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这次来京城做什么?”白娉婷急切道。
“想参加秋闱。”宫彦风本来不想说,可一想还是说吧,他暗恼自己的情绪受白娉婷的影响之大。
“正好我也想参加秋闱呢。”张润扬笑道,“我倒是可以和你一起参加了。”
张润扬这话让白娉婷和宫彦风都愣了一下。
“为什么你也要参加秋闱?”太奇怪了啊,你都已经当上将军了啊!
“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之前是乱世,所以要军功,现在是太平盛世,我自然要考功名了,往后也方便找媳妇啊。”张润扬唇角一勾,就这么一个浅浅的笑容,竟然让白娉婷看的脸红心跳。
真的啊,张润扬笑起来真好看。
白娉婷闻言点点头,“我昨个还收到我三哥写给我的家书呢,他说他明年来咸阳参加春闱。”
“这是好事啊。”张润扬笑道。“对了,这位兄台,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张润扬,和娉婷是好朋友。”
“我叫宫彦风。”宫彦风心中酸溜溜的,他想起自己打听的事儿,娉婷曾经和张润扬通过书信呢。
“今个刚认识,不如由我做东,请娉婷和你一起去天香楼吃一顿吧。”张润扬说道。
“是啊,我听说读书需要好环境的,你在客栈那边,肯定看不进去书的,我想你还是在咸阳先租一处房子念书吧。”白娉婷笑着劝说道,俏丽的面容上一片认真,黑瞳深不见底。
“已经在看房子了,离第一医馆也近,往后和你走动也能频繁些。”宫彦风早就想到这些事情了,自然不用白娉婷提醒的。
“好的。”白娉婷点点头。
接下来宫彦风还是坚持不去天香楼吃饭,自个儿回去了悦来客栈。
此时临近晌午,天气愈加的炎热,张润扬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娉婷,我已经派人在覃府那边监视了。”张润扬低声说道。
“你做的好,我就担心覃老爷别又给人下毒了,到时候我的第一医馆的声名也就不好了。其实我现在最是怀疑是有同行雇佣杀手来射死覃夫人,好让第一医馆的声名扫地。”白娉婷若有所思的说道。
“不,娉婷你错了,之前那射向覃夫人的羽箭应该是射向我来的,此事怕是和我父族的荆国公府脱不了干系。”张润扬的脸上罩上白霜说道。
“对了,润扬,我一直没有问你,你和伯母为什么要离开荆国公府?”白娉婷一边和他一起走,一边问道。
“一言难尽,等下我们用了午膳,我给你仔细说一点。”张润扬皱眉道。
“如此,也行。那先去用膳吧,真的太饿了。里边请——”白娉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