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晚饭都还没有吃完啊。”陆佑华也是许久未见景文煜,陆家和景家是世交,他和景文煜也是从小相识,可是自从因为自己儿子的失误让景夏断送了演奏家生涯之后,他在这个发小面前,再难抬起头来。
“还不是听听,说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一定要给我和她妈妈露一手,结果菜一个接一个地做,倒是误了吃饭的点。”景文煜给陆家四口泡了茶。
“文煜你赶快去吃饭吧,不用招待我们。”
“没事,反正我也吃完了。”景文煜脸上并没有多少笑意,“你们一家怎么突然回国了?”
陆家就住在景家对面,当初两家关系好,才会想要做邻里,但那场车祸发生之后,这样的关系反而让彼此都尴尬,于是陆家选择了举家移民。
“是为了静宜,我们想让她在国内读书。”
“这样啊。”景文煜呷了口茶,脑子里却在思索是不是应该早点带着老婆去a市和子女团聚的事情。
“听听……现在在做什么?”陆佑华自然感觉到了景文煜不冷不热的态度,不过这个他们早有准备。
“听听在t大读研究生。”
“听听真是优秀。”陆佑华拍了拍小女儿的肩膀,同她说道,“静宜要好好读书,以后也要考到t大去好不好?”
陆静宜不知道t大是什么东西,不过那并不是她的理想,“可是静宜想要去国家音乐学院呀。”
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景夏“啪”地扔掉了筷子,站了起来回了自己的房间。
景夏并没有开灯,她对自己的房间熟悉得很,即使在黑暗中也知道也能知道方向。她的房间里有一扇门,已经许久没有打开了,门的另一边,是她的琴房。
琴房的温度和湿度都是统一控制的,为了让她那些宝贝古筝都保持在一个良好的状态。景夏打开琴房的灯,突如其来的亮光刺眼的很,她闭了眼睛适应了一会之后才重新睁开。
墙边立着一排古筝,不同的型号,也被她调成了不同的调。她走过去,将其中一台古筝外头的塑料罩子取下,然后抱着它将它放在了临窗口的h型支架上。
轻拨琴弦,声音如流水叮咚,悦耳动听。景夏从琴盒里找出了一副玳瑁指甲带上,每次练琴之前,都要先活动手指,用的就是古筝最简单的指法勾抹托,等到手指活动开了再上几组快速指序。
这些东西都想刻在她的骨子里,很难忘却。
可是她有多久没有弹过古筝了?快九年了。这些年她其实并不是不能弹古筝,只是不愿意罢了。
“听听。”景文煜和陈亚青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陈亚青看到女儿的样子,不知道有多心疼。曾经有很多人觉得景夏的小名叫“听听”,奇怪得很,这是陈亚青取的。因为景夏小时候哭闹,只要一听见古筝的声音就会安静下来。
她会说的第一个字,不是“爸”也不是“妈”,而是“听”。
她的女儿这样喜欢古筝,又这样有天赋,可惜命运却这样戏弄她。
“陆家人走了?”景夏站了起来,问她的父母。
“走了。”景文煜走过去,抱了抱自己的女儿,“以后爸爸都不让他们再上门好不好?”
“其实,当年的事情,也不都怪靖庭哥哥。”景夏叹了口气,当初是她,明明知道陆靖庭是新手上路,却敢坐他的车。何况她虽然是在陆靖庭的车上出的车祸,可是那场车祸的责任也不全在他,另一位司机也有责任。只是那位司机逃逸了,反而让陆靖庭承受了她家人全部的指责。
她刚刚其实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觉得,既然两家人都这样尴尬,不如不来往。
这个时候,所有人里面只有她能够任性。
“爸爸知道了。”景文煜摸了摸景夏的头发。其实他们何尝不是和景夏一样,知道那件事情并不怪陆靖庭,可是就算理智上知道,情感上也很难原谅。
可是到底陆佑华夫妇还有陆静宜是无辜被迁怒的,他们景家人虽然爱女儿又护短,但还是讲道理的。
“对了,你飒表哥打了电话过来,说是《惊澜》的戏服已经送到横店了,叫你要是愿意的话,早点过去,看看那些戏服的形制和款式。”陈亚青适时的插话,“听听要不要早点去横店啊?”
景夏知道父母的用意,现在看来,早点去横店也没有什么不好的,陆家人就住在隔壁,总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况他们都因为她,离开家乡这么多年,她也没有权利要他们一辈子都不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