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家长V家长
周五。
下午一点半，董学斌给栾晓萍办了出院手续，送着老妈回了县一中教师宿舍。已经快十二月底了，气温越来越凉，纵然是午后这种一天温度最暖的当口董学斌也感觉那一缕缕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径直往自己眼睛、耳朵、鼻子和脖领子里使劲儿地钻，冻得他不行。好在老妈宿舍的暖气是二十四小时的，一进屋，僵硬的手脚才稍稍舒服了一些，寒冷在身体里渐渐被融化。
“妈，明儿后儿周末，你好好休息，先别急着备课呢。”
“让别的老师替了这么久的课，不备课怎么行，妈没事了，大夫不是也说了吗？”
“那您也得多注意点，记得按时吃药，对了，要不我跟这儿陪您住着吧，您一个人我不放心。”
“妈又不是小孩儿，去忙你的吧，不是有希望要提正科了吗？”
“就是个提名，能上去的机会太渺茫了，我都没抱希望。”
“那也得争取一下，万一呢。”
“……嗯，我知道。”
陪着老妈呆了会儿，董学斌才开车回了家。
县局家属院，董学斌进浴室洗了个暖暖呼呼的热水澡，冲掉了身上的寒冷。一边洗他一边想着招商局局长的位置，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董学斌既然得罪了向道发，那想成功上位的可能就基本为零了，十一个县委常委里谢慧兰算上她自己只握着三票左右，而向道发却有七八票，差距太大了，可以说这个正科轮到谁上也轮不到董学斌，董学斌自己也明白这一点。
有什么好办法？
常委会要下个星期才开，这段时间怎么来个惊天大逆转？想了很久董学斌也没想出来，答应或许只有五个字——根本不可能！
算了，不想了，反正自己已经尽力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吧。
洗完澡出来，董学斌裹着浴巾往沙发上一躺，边抽烟边拿着遥控器播台，无所事事地看着新闻。力所不能及的事情就不要想，想了也没用——这就是董学斌现在的心思，倒不是他心态变好了，也不是他对那个正科级别放弃了争夺，主要是董学斌怕自己再头疼下去会发病，那次因为精神紧绷和情绪激动下引起的心脏突然停止的事情，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呢。
看看电视……
听听音乐……
哼哼小曲儿……
董学斌尽量放松着，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滋滋滋，滋滋滋，手机忽然在茶几上震动了起来，有来电，探着身子拿过来一看，是虞茜茜的手机号码。董学斌表情有点不自然，那次给小茜茜买了手机后，过了不多久便遇到了感情穿帮的事情，谢姐和萱姨两边的压力一下给董学斌压得都喘不过来气了，他觉得对不起这个也对不起那个，末了就开始有意识地回避着虞美霞母女俩，一个两个就差点把董学斌给折腾死，要是再跟虞美霞发生点啥，董学斌估计自己小命肯定得搭进去，所以这么久了连电话也没给她们打过。
清清嗓子，董学斌一接电话，笑道：“喂，茜茜，放学了？”
“请问你是虞茜茜同学的家属吗？”谁知，电话那头却不是虞茜茜的声音。
董学斌皱皱眉，“我是她哥，你哪位？”
那个女人道：“我是红旗中学的政教处主任，虞茜茜刚刚抓伤了我们学校的孩子，我们的学生脸都流血了，联系虞茜茜的母亲没有联系到，请你来这边一趟吧。”
“茜茜打人？红旗中学？你是不是搞错了？”
“不会错的，被抓伤的学生也联系家长了，你马上过来吧。”那政教主任语气很不客气，说罢，电话就嘟嘟嘟断了。
董学斌脸色一变，不敢耽搁，立即穿上衣服就开车出了大院。
他现在是又急又怒，虞茜茜是什么样的孩儿，董学斌再清楚不过了，胆小，懦弱，害羞，老实，听话，简直是乖得不能再乖了，茜茜会打人？还从县一中跑去红旗中学打人？这他妈怎么可能！董学斌是个很护短的人，对下属如此，对茜茜就更甚了，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茜茜让人欺负了，而董学斌却因为避讳虞大姐而一直没有关心过她们，心里顿时内疚极了。
……
红旗中学。
这边跟县一中差不多，也是延台县的重点中学，虽然师资力量比县一中稍稍差了一点点，但设备硬件和教学环境却比县一中高出了一筹，有不少延台县领导干部的孩子和亲属都在这里就读。现在离放学时间刚过没多久，门口车来车送，大部门学生已经回家了，只有小部分人陆陆续续地从学校大门走出来。
车一停，董学斌大步走进学校。
“诶，你等等！”一个老师喊住了他，“学生家长在外面等，不能进学校。”
董学斌冷着脸看看他，“保安室在哪儿？”
那老师一指斜对面，“你有什么事？”
二话不说，董学斌踱步朝那边走去，碰，一脚就将保安室的门硬生生给踹开了，后面跟着的那老师本来还想阻止他进学校，毕竟不久之前南柳小学的教师学生被绑架挟持一事的余温还没过，县教育局早下令加强防范，禁止社会人群和校外人员进入学校，然而看到董学斌上来就凶神恶煞地将保安室的门给活活踹开了，那老师愕然地望着那边，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屋里的人也没料到这种情况的发生，齐齐一愣。
董学斌沉着脸道：“茜茜呢？”
一身校服的虞茜茜正站在那里抽泣地抹着眼泪，闻声一抬头，哇地一下哭的更厉害了，“哥哥！呜呜呜！”
董学斌心疼坏了，箭步走上去捧住她的脸，左看看右看看，“你伤着没有？伤着没有？”
虞茜茜哭着用力摇摇头，抱住董学斌的胳膊怎么也不撒开了，脸上又害怕又委屈。
一保安怒道：“你这人怎么回事！踹什么门！”
董学斌正在气头上，“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两个保安面色都一阵红一阵白，没想到这家长这么不讲理。
教导主任陈芳也眉头一蹙，心说现在的家长对孩子真是越来越溺爱，不问青红皂白就发脾气，哪有这种人？她道：“你妹妹没受伤，现在是她把我们学校的同学给打伤了，你应该问问吕晓磊的伤势。”旁边坐着一个很瘦小的男孩，年纪大概也就初一初二的样子，表情很阴沉，正捂着脸照镜子，左侧脸颊上赫然有一道鲜红的指甲印，不过不是很严重，只有些血印。
董学斌看看陈芳，“你哪位？”
“政教处主任，陈芳。”陈芳没给他好脸色。
董学斌点点头，指着那叫吕晓磊的男孩道：“我们家茜茜一个女孩子，从小就听话懂事，连骂人都没骂过，好啊，现在却突然大老远的跑到你们学校门口，打了你们学校的人，还他妈是个男孩儿，是我们家茜茜有病还是你有病啊？”
陈芳也恼了，“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你妹妹打了人你还挺横？”
那保安道：“陈主任，报警吧。”
董学斌一摸怀里，将证件往桌上一摔，“我就是警察！把门关上！今天不查清楚这事儿！谁也别想走！”
俩保安对视一眼，心说怪不得这位气势这么足呢，原来是。
董学斌蹲，轻轻给小茜茜擦了擦眼泪，“不哭了，不哭了，乖，跟哥哥说，谁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