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下面的人,不读书不通史,只靠代代相传,知道也没有用,因为他们不敢说,也没有人听他们说。
更有那些所谓的世家望族,羞于大好江山曾为女子统治,他们引以为耻的事,便索性选择了忘记。
史书早已更改,一代代的读书人都是从书中通晓历史,开国皇帝的丰功伟绩被编写成书在街头巷尾传颂,这个朝代早就变了。
而她身边的男人却知道谢家,不但知道,而且还很有兴趣。
但是谢婵明确地感觉到,男人对谢家的兴趣与荆陆不同。
荆陆是为了建功立业,而他不是。
谢婵猜不透男人的心,就像她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这男人的真实身份一样。
不过,她的愿望却可以达成,那就是她能借这男人之手,要了谢红琳的性命!
“谢红琳就在洛阳!”
“她要生孩子,或者刚生不久。”
“谢家人自持身份,不会随随便便就生的,一定会请洛阳最好的稳婆。”
“只要把洛阳城里的稳婆全都找来问一问,一定能查出谢红琳藏身的地方。”
听完她的话,男人笑了,怜爱的抚摸着她的秀发:“小傻瓜,你以为我会让谢红琳死吗?那可是谢家的嫡系后代,金枝玉叶般的人物,若先帝还在,若她还是云英未嫁的小姑娘,说不定会把她接进后宫,让谢氏女真真正正变成沈家人的玩物。”
“为什么?”她大吃一惊,她一直认为,谢家是钦犯,人人得而诛之的钦犯。
“耻辱!”男人脸上的笑容没有了,他冷冷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耻辱?
谢家已经绝了,连皇位也没有了,为何皇帝还要感到耻辱?
谢婵想不通,她也不想去想了,因为她要想方设法,让这男人为她除去谢红琳。
她不是皇帝,她可不想留下谢红琳的性命。
“可惜先帝已经殡天了,新帝初登基,还是少年,而谢红琳已经是二十几岁的妇人了。莫非你也想要她?”她试探道,故意在声音里加了些酸意。
男人朗声大笑:“我要的是谢红琳身上的一件东西而已,她一定带着,我相信!”
她不知道男人想要的是什么东西,谢家早就完了,还有什么是男人想要得到的呢?
几天后,男人便通过稳婆找到了谢红琳藏身的地方,那居然并不偏僻,反而是洛阳城里有头有脸的人扎堆的地方,与官衙只隔了两条小街。
果然,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惜,谢红琳跑了!
谢红琳不是善茬儿,那次闹出很大动静,又因离衙门很近,城里的锦衣卫探子很快便将此事传到了京城。
荆陆来了洛阳!
那夜,荆陆来见了男人......
显然,这一次荆陆不想惊动皇帝,初时谢婵不明白为什么,但很快她就想通了。
皇帝年少,刚刚登基便被太后夺了皇权,如今太后把持朝政。
荆陆和他的锦衣卫似乎并不打算让太后知悉此事,他们应是先帝的人,只忠于皇帝,而非太后。
更或者,谢家的事只有做皇帝的人才知晓,太后可能压根不知道。
而小皇帝如今手里无权。
那夜,荆陆与男人不欢而散。
接下来,荆陆便像发疯似的在洛阳搜寻谢红琳,谢婵问男人:“他会不会找到谢红琳?”
“当年谢红琳不是就在他手里逃脱了吗?”男人笑道。
“那你要的东西呢?”她问道。
男人哈哈大笑:“小傻瓜,如果我没有得到那东西,你猜荆陆又如何得到这个消息的呢?”
那一刻,谢婵终于明白了,定然是那日谢红琳仓皇逃走的时候,男人得到了谢红琳身上的那件东西,之后又把谢家遗孤在洛阳的消息放出去,借用荆陆之手斩草除根。
锦衣卫出动百余人,打着搜查江洋大盗的旗号四处搜查,直到有一天,城外发了瘟疫,情报传来,有貌似谢红琳的女子往北直隶逃去,这场大张旗鼓的搜查才结束,荆陆带人离开洛阳,往北边去了。
谢婵打死也不相信,那个女子会是谢红琳,谢红琳刚刚生下孩子,谢家女子很金贵,万不会带着孩子四处奔逃。
谢红琳不死,她便不得安宁。
可是很快,麻烦事来了。
阿翠总是找她的麻烦。
阿翠便是带她来的那个小姑娘。
而偏偏自从她被男人带来以后,男人便没有再碰过她。
有一天,她在自己屋里睡觉,忽然感觉有什么往嘴里钻。
她一下子惊醒,就看到阿翠正把一条小蛇往她嘴里放。
她不停挣扎,阿翠却也只是用蛇吓她而已,并没有真的塞进她嘴里。
即使如此,阿翠走的时候,还是在她身上踹了几脚。
她只是个娇弱女子,而阿翠有武功,只是几脚就把她踢个半死。
她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强忍疼痛去找男人告状,才发现男人已经再一次离开了。
她转过头来,看到阿翠正在嘲弄地看着她。
“贱货,你把谢红琳的事说了出来,你以为你还有用吗?”
“他呢,我有事情要告诉他。”
“你儿子吗?不要胡思乱想了,主人的儿子又怎会是你这种贱货所出,他身份贵重,出自陈郡谢氏,史上最华丽的家族,他是真正的名门公子,而你,不过是主人在花船上玩过的一个娼|妓而已!”
接下来的日子谢婵不堪回首,她不明白阿翠为何不索性杀了她,那种折磨生不如死。
可阿翠终归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没过多久,她便哄骗得阿翠对她放松了看管,她趁机逃了出来。
这一次,她去了京城,她只有霍江这一条路了。
霍江想要儿子,那就让他以为他有个儿子吧。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竟是一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