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继续接待了十位帝国留守官员后,阿恒的同情心已经消耗殆尽。以至于第十一位走进来时,阿恒已经懒得抬头了,直接拿起公爵印鉴咣咣咣地盖了三张白纸递过去。
旁边的曹建的脸早已成了黑炭,这位少年公爵大人还真是知交满天下啊!见谁都很投缘,凡事前来哭诉的官员,一律发放盖着公爵印鉴的白纸。他相信,要不了多久,这玩意儿就要跟上帝国光明币的贬值速度了。
对此,阿恒毫无觉悟,嘴里千篇一律地重复着:“贵部的困难我都了解,拿走吧……咦——?”阿恒一脸惊奇,“老富?怎么你也来了?被勒索了——?”
来人正是帝都建造行会会长富安生。
富安生一脸尴尬,搓着手道:“大人,李大麻长官昨日就通知我,说您找我有事……但是……如果……大人肯给我几张……也好——”他结结巴巴,一脸腼腆地走上前,想要伸手接过那三张空白纸张。
阿恒心中冷笑,直接收了回来。这家伙的嘴脸他早就瞧得通透,害得自己不止一次地为他可怜的境遇浪费表情——这家伙不去编故事简直是浪费了!
阿恒一脸和善:“老富啊!这东西你拿去也没用,就不必跟那些可怜人争了!”
富安生眼馋不已,怎么可能没用呢!想自己费尽口舌才讨得一份印鉴,如今这东西却被年轻的公爵大人像草纸一样发放。还有……那些都是可怜人吗?刚才在门外,自己不知道受了多少冷眼,在这些官员眼中,自己这个商人比青楼的妓子好不到哪里去啊!
阿恒瞧着对方如丧妣考的样子,也不好过分打击对方的积极性,扬了扬手中的白纸道:“你呀你,就是改不了贪小便宜的恶习。上次为了五十万金币,跟我磨叽了半天——你瞧瞧,这东西跟我给你的能一样吗?”
富安生哭丧着脸:“没办法,小人出生贫苦,自幼饥一顿饱一顿,没人疼没人爱……”他一边抹着泪,一边瞅着那三张白纸,心里嘀咕:不一样吗?那印鉴也不像是假的呀!
阿恒一阵脑门儿疼:“谁让你去看印鉴了?难道没有发现我给你的是羊皮纸,而这种就是一草纸吗?我很快会发布政令,严格约束这种草纸的用途——呃,总的来说,它将仅仅代表着一种神圣而伟大的荣誉!”
富安生恍然大悟,为自己的“小人之心”羞愧不已!不过,他随即发现了自己那张羊皮纸巨大的收藏价值,也许在未来某个时候,它会成为救命的宝物呢!富安生决定回去后马上将羊皮纸裱糊起来,放在卧室第三块青砖底下——这可是传宗接代的宝贝啊。
阿恒对富安生的态度非常地满意,惬意地靠着椅背道:“老富啊,都是自己人,你也别光站着,快坐吧!还有——以后你要是过来,就不用再外面候着了,大冷天的多不容易——”
富安生腆着笑容,称了一声谢,肥胖的屁股挨着椅子边缘坐下,模样说不出的别扭。
阿恒也不劝他,省得这个像鼹鼠一样的家伙再次疑神疑鬼!
阿恒正色道:“老富,事情进展得如何了?”
富安生微微欠身:“公爵大人,小人正要给您汇报呢。我们建造行会已经联合了十四家商行,预计投入八十亿金币,完成对帝都损毁区域的平整,以及道路、供水、排污设施的重建,为期在半年左右。”
阿恒点点头:“还不错,不过事有轻重缓急,当以供水为先!可曾发现干净水源?”
富安生:“回禀大人,根据大人提供的线索,我安排人连夜在兽人质子府勘探,附近的确有一条水量极其丰沛的地下河流,而且地层甚浅,开采代价不高——不过那里毗邻帝室山……”
阿恒摆摆手:“无妨,先解燃眉之急。北城区民众甚多,且供水设施损坏不大,先将水流引过去,人们一旦知情,会设法到北城取水的。此外,你安排人继续寻找其他水源地。”
富安生:“大人英明!”
阿恒见富安生欲言又止的模样,也不催促。他知道等这胖子的戏演足了,自然会说的。演戏,已经成为了这家伙的本能——
果然富安生一脸纠结,连叹了三口气才磨磨蹭蹭道:“大人,小人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您……什么时候能够拨付第一笔建造款?”
阿恒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直看得富安生心底发毛,才缓缓道:“怎么?看不到真金白银,就不打算开工了?”
富安生脸色一白,赶紧站起:“大人您误会了!我富安生自然是唯大人马首是瞻,只是其他商行……”
阿恒打断了对方的话,正色道:“放心吧!皇帝也不差饿兵,最迟明日,我便会将款项拨付到位——”
富安生连忙跪地:“谢大人!”
阿恒摇摇头:“行了,都是自家兄弟,不兴这套,快起来吧!我还没说完呢——”
富安生赶紧站起,尴尬道:“大人,您继续——”
阿恒:“刚才你说预计需要投入八十亿金币,并且联合了十四家商行?”
富安生:“大人好记性!”
阿恒:“老富啊,我认为这个预算有些……太保守了啊!依我之间,至少需要再翻两倍——”
富安生:“啊?!”他一头雾水,这……这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吗?
阿恒:“我经过慎重考虑,认为最终预算应该在三百亿金币左右……”阿恒想起李大麻对国库储备的预估,沉吟片刻后,又打了八折才说出了这个数字。然而,他还没说完,只见——
富安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脸色惨白,浑身湿透,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只听他哭号道:“大人啊,小的上有八十老娘,下有嗷嗷待哺的儿子,您就放过小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