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日啊,要做梦也等到晚上才好,大白天的做什么梦啊,既是相好的,应该抱头痛哭才对吧?”
杨士奇上前一把拉过那女子的小手,轻轻在自己的老脸上拍了一记,道:“你看这里有印子,你不是在做梦,我真的来了?”
那女子一阵惊喜,小手被抓着,显得极为羞涩,忽然目光落在杨士奇的身后,见杨峥与高航一脸惊讶的看着她,一张脸蛋越发红的厉害。
轻轻咬了咬牙,漆黑的眸子瞥了一眼杨士奇,忽然用力的抽回了小手,面上的神色也变得冷淡无比,冷声道:“你来做什么,你还记得人家么——?”
杨士奇心头一惊,听了这话儿竟楞了一下:“兰儿,我,我,我是来看你的——?”
那女子又望了杨士奇一眼,眼中却满是恨与幽怨,好一会儿才冷冷的道:“谁要你来看——?”
杨士奇一呆,随即重重的叹了口气,沉声道:“兰儿,是我对不住你!”
那女子一听,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声音凄凉无比,仿佛是多年的怨恨、等待在这一刻全都发泄出来了一般。
高航有些受不了这种气氛,摇头叹了叹声:“好好的一对有情人,竟弄得如此地步,实在可惜的很啊?”
“咦,高大哥你这么说,是知道杨大哥这段风流韵事——?”杨峥轻声问道。
高航看了两人一眼,轻轻叹了声,道:“这段假话我倒也有所耳闻,这名叫兰儿的女子,真名叫苏瑛,当年是西湖一带的歌妓才女,幼即聪慧好学,但由于家贫,从小就被掠卖到吴江为婢,妙龄时坠入章台,改名为苏小兰,在乱世风尘中往来于江浙金陵之间,杨士奇后来游离在杭州西湖与苏小兰认识,双方情切意笃,彼此赋诗作对,互相唱和,成为当时西湖的一段佳话,可惜唱和的美景不长,杨大人满腹才学,不久便去往南京求学,一去多年,到建文年间,明惠帝召集文臣修撰《明tai祖实录》,王叔英以史才推荐杨大人。之后,他进入翰林,充当编纂官,再后来吏部对进入史馆的文臣进行考试,吏部尚书张紞对杨大人极为赏识,奏请为第一名。该授吴王府副审理,仍然供其编纂馆职位。在这期间这位苏姑娘,竟闭门谢客,一心等待杨大人从京城归来。
只可惜,杨大人刚在南京站稳了脚跟,朝廷就开始削藩,不久,燕王以靖难起兵反抗,随后挥师南下,四年后,燕王兵临南京城做了皇帝,即位后,改杨大人为翰林院编修。不久,进入内阁,参与负责机务。数月后,晋升为侍讲——?“
高航说道了这儿,看了一眼前面的两人,轻轻叹了声,道:“可怜苏姑娘对杨大人一片痴情,无论是靖难四年,还是杨大人后来从南京去了北京,都一直在这里痴痴的等待,从一头青丝,等待白头,仍不见杨大人前来?”
“我日啊, 这个杨老头还听无情的?“杨峥低声骂了声。
高航摇头叹了声道:“这个倒也怪不得杨大人,要知道杨大人身负旷世之才,是国之栋梁,自从去了北京后,用了皇帝爱惜他才学,让其与蹇义、黄淮一同留守辅佐太子监国。太子仁厚,极为赏识杨大人,对杨大人更是信任有加。其时,汉王对太子多番刁难,太子地位朝不保夕,杨大人一直陪着太子身边,为其出谋划策多年,直到永乐皇帝病逝,太子登基做了皇帝,局面才好一些——?”
“这个不是理由吧,北京离杭州不过数千里而已,依着杨大人的地位,若有心,也不必等待这时吧?”杨峥一脸不信的道。
高航道:“杨大人倒也做过 ,期间邀请苏姑娘北上,可苏姑娘听闻杨大人在北京成了家,还有了子女,自己若是去,怕太过难堪,便去了一封信,与之断了联系——?”
“这苏姑娘倒也有几分骨气——?“杨峥轻轻一叹,心里对苏小兰多了几分好感。
只是这信儿虽去了,心儿还在,这么多年过去,苏姑娘一直守着这座画舫, 不曾离去,如今已经整整有二十年了。
“二十年啊——我日啊,岂不是比杨过与小龙女还要厉害?“杨峥大为惊讶。
“二十年,苏姑娘从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子,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说起来也是个苦命的人儿?杨大人这次前来杭州,一来是朝廷局势还算平稳,二来弥勒教在江南为非作歹多年,剿灭弥勒教一直杨大人的心愿,所以才离开北京,下了江南?“
“哼,说得好听,还不是想见一见自己的相好的?”杨峥暗骂了声,却也觉得这个苏小兰等了杨老头二十年,的确是个苦命的人儿。
画舫里,杨士奇不知对苏小兰说了些什么话儿,让苏小兰脸蛋红红的,多了几分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