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士奇话音未落,人群里立即炸开了过,区区一个从四品的参将,一个年未满三十的少年郎,竟就进了翰林院,还掌管神机营,这未免太离谱了吧?“
一阵喧闹后,刘观便大声道:“皇上,万万不可”。
其他官员如吕震,张瑛、陈山等人也齐声大呼不可,胡滢早已从杨士奇口中得知皇帝的态度,所以站着并没有动,杨荣、杨溥两人在这样的事上,从来以杨士奇马首是瞻,站着没动。
夏元吉倒是觉得杨峥的眼光不差,见识也不错,这个官职虽说有些荒唐,但自古取才不拘一格,倒也不是不可以,点了点头也没言语。
此时蹇义想了想道:“皇上,我朝早有定制,官员晋升有世袭、纳赀、军功、荐举、郎选、恩荫和科举之法,这位杨大人无论是威望、能力、资历不足,却掌荣升为侍读学士、掌管神机营,这只怕与祖宗制度不合,还请陛下三思才行?”
“不错!”刘观大声道:“侍读学士在我朝从来都是饱学之士担当,此人年纪轻轻,毫无学识,如何做得了这侍读学士,再者微臣敢问一句,杨大人是哪一样的进士!”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众官员的不满,翰林院成为外朝官署,并规定一甲进士三人直接入翰林之制,状元授修撰(从六品),榜眼、探花授编修(正七品),所有有那么一句,“非进士不入翰林”。而自朱元璋废丞相之后,成祖设内阁,置大学士,与丞相相类。大学士均出自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翰林院成为培育高级文官的摇篮和涵养高层次学者的场所。场上的不少官员,都坐着入阁的梦,却苦于没有进入翰林院,不得不断了自己梦想,如今倒好,这小子也不是哪里入了皇帝的法眼,竟让他年纪轻轻进入翰林院不说,还做了侍读学士,地位仅次与翰林院学士之下,如何不激动,一时百官不少人反对。
而作为当事人杨峥起初还不以为意,甚至却觉得一个小小的侍读学士而已,实在用不着这样劳师动众,就在刚才还觉得有些丢人呢,待看到众人的反应,顿时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用得着这样跟打了鸡血一样么。
朱瞻基一看众人的模样,心头有些不高兴,可眼下不是洪武爷、成祖爷朝纲独断的时候,他还真不敢引起了群臣的公愤,可话儿已经说出去了,再收回来面子多少有些难看,看了一眼刘观道:“以诸位大人之见,这侍读学士是不能给了?”
“正是!”刘观仗着自己四朝老臣,脖子一扭朗声道。
朱瞻基有些不悦,哼了声道:“有何做不得?”
刘观听皇帝语气不悦,心里也有些担心,可如今满朝文武百官都看着他,他平日里名声不太好,这会儿若是就这么妥协了,日后还不被那些清流看不起,想了此处,咬了咬牙道:“按照规矩,这侍读学士,莫不是进士出身,这位杨大人既不是进士出身,自是做不得这侍读学士?”
朱瞻基道:“一个进士而已,算不得什么,杨大人情诗书画,不在朕之下,朕不是也没考进士,还不是一样当了皇帝,区区一个侍读学士,凭着杨大人的学问,有何做不得?”
刘观对刚才一事还耿耿于怀,因此看到杨峥心里就来气,哪里愿意他做了侍读学士呢,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抱拳道:“请皇帝三思?”
要说明朝的那些清流有时候着实让皇帝头疼的很,他们仗着自己能“规谏君主”,有时候甚至是皇帝一点小小的毛病,便一个接一个进谏,如果皇帝大怒,被贬,被斩,那是光荣的事情,能光宗耀祖,自己的触犯龙颜也能被同僚所敬仰,所以,很多时候,这些清流未必就是为了朝廷,为了皇帝,而是为自己的名誉所做,有真知灼见的不多,基本都是扯淡,为出名,偏偏皇帝杀不得,所以有明一代,皇帝多半都不怎么待见清流。
此时,朱瞻基就有一种恨不得杀人的举动,因为在刘观跪下的那一刻,御史、言官的清流,一个个的跪倒在地,连连磕头,也不知那个率先哭了起来,如此一来,哭声立即一片,让好好的早朝,变成了哭丧会,若说这些倒也罢了,偏偏那些人号啕大哭不算,还捶胸顿足地说新皇帝登基应以祖宗规矩为重,如此滥授恩赏,非明君所为。
朱瞻基毕竟只有二十几岁,又是刚刚登基为帝,哪里见过这等场面,顿时有些慌乱,可目光触及刘观得意的神色,一股怒气从心里而起,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这天下是你们的还是朕的,朕不过是提拔一个侍读学士而已,怎么?还需问你们一个个都同意不成……?”
这几话儿声如洪钟,在整个金銮殿上响彻不已,朱瞻基苍白的脸上杀气腾腾,好不吓人。
还别说一声喝骂,还真让那些清流左右为难,他们是言官、是御史,有规谏皇帝,左右言路,弹劾、纠察百司、百官,巡视、按察地方吏治的权利,可没有让谁做皇帝的权利,若是那样他们的声名可就臭了,这可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所以一看皇帝愤怒的脸色,甚至大有被胁迫的神情,刚刚还在哭闹的清流们,立即停止了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