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四日,康熙御驾渡太湖之时,有沿岸百姓奏称水东地方田地已无而钱粮尚存。康熙极为重视此事,问及相关大臣,地方官回奏称此乃风浪冲坍,处处皆有。
康熙面色不愉,沉吟半晌方才说道:“朕不到江南,民间疾苦焉能知道。”随即又感叹道:“常言道民以食为天,可见粮食产量乃是关乎国计民生之大事。尔等若能献计献策、为朕解忧,也便是尔等的忠心与孝心了。”
康熙语毕,锐利的目光还颇具深意的扫过诸位随行阿哥们严肃的面容,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竟然在胤禛的脸上多停留了片刻功夫。
午后,康熙于龙船之上设家宴,除了邀请了皇太后一位长辈以外,只准随行阿哥极其妻妾列席参加。
随行的庶福晋与格格们听闻此事无不欢心雀跃。虽然她们因为身份限制,并不敢穿着太过艳丽与华贵的旗装,然而却依旧忍不住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最名贵的头面首饰带在身上,希望能够趁机讨得太后与康熙的欢心。即便不能,至少也可以在康熙与太后面前留下一些好印象,如此一来,她们未来晋升位份的机会也可以比旁人多上一些。
就如同令她们羡慕不已的熹侧福晋,即使她在四贝勒府中独占四阿哥的宠爱,然而谁又能说的清楚四阿哥之所以对她如此宠爱,内里究竟有何原因,保不齐四阿哥也是看在康熙对于佟佳氏格外恩宠重视的情面上,才对于她多了几分疼宠之心。
八福晋郭络罗毓秀每每听闻这些身份低微的庶福晋与格格们凑在一起,私下里议论着如今风头一时无两的熹侧福晋,言语之间尽是毫不掩饰的羡慕之情,毓秀心中便更加烦闷。明明她才是随驾南巡的唯一一位名正言顺的嫡福晋,明明她才是应该被众星捧月、人人称羡之人,然而如今却被那位她原本便十分厌恶的熹侧福晋抢了风头,这让毓秀如何能够咽得下这口恶气。
如今听闻康熙举行家宴一事,毓秀自然精心装扮了一番,身上穿着她平日里最为喜爱的正红色旗装,头上带着样式繁复的喜上梅梢金簪,唇上涂抹着大红色的胭脂膏子,衬得毓秀那张秀美的面容更多了几分明媚。毓秀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翡翠玉镯,又觉得这只翠绿色的玉镯与自己身上这身正红色旗装有些不相配,又特意从首饰盒中取出一对黄澄澄的刻有梅花纹饰的金镯子将手腕上的玉镯换了下来,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胤禛看着正在理妆的傅锦萱,浅笑道:“我见你带的那件水红色旗装就很好,尤其衬得你的脸色越发莹白如玉,煞是好看。不如,一会儿赴宴,你便穿那件水红色的旗装吧。”
傅锦萱从铜镜中望着胤禛,浅笑着解释道:“爷的建议极好,又恰好与妾身想到一块儿去了。妾身自从怀有身孕以后,竟是连平素里的喜好也有些改变了,竟然愈加喜欢那些水粉、浅紫、水红此类鲜亮的颜色。只可惜,妾身怀有身孕以后腰腹处丰满不少,那件水红色旗装腰身收得太过狭窄,如今穿在身上,反倒有些紧绷得难受。还是妾身如今身上穿着的这件浅紫色旗装宽松舒适。因此,妾身索性便偷一个懒,免去更换衣衫这个步骤了……”
胤禛听闻傅锦萱所言,不禁微微一愣,随即走上前去俯下*身子摸了摸傅锦萱已经明显隆起的小腹,紧拧着眉头,也有些疑惑不解,“你的腹部比起其他刚刚怀孕的妇人的确要大上一些……”胤禛心中一动,喃喃低语道:“不会那么巧,是双胞胎吧!”
傅锦萱低头看了看自己明显粗了很多的腰身,浅笑道:“似乎的确有这个可能呢。”
胤禛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在如今的大清可没有条件做安全的剖宫产手术,若是傅锦萱当真怀的是双胞胎,只怕生产之时要比怀有单胎的妇人更加危险。然而如今孩子月份尚小,等再过上半个月,应该就可以确定傅锦萱腹中怀的到底是几个孩儿了。
傅锦萱想起皇族不成文的规矩,心中也有些不安,“倘若妾身所怀的是两个小格格或是一对龙凤胎都很好,可若是妾身腹中的孩子恰好为容貌相似的两个小阿哥,又该如何是好?若是事情当真到了那一步,会不会惹来皇阿玛的忌讳与厌恶?”
胤禛温柔的将傅锦萱揽入怀中,握着她柔软的小手,浅笑着安慰道:“萱儿多虑了。既然如今皇阿玛只愿我做一位富贵闲王,那么即使你为我生下容貌相似的小阿哥,也与朝中大局无关。皇阿玛日理万机,才懒得理会这些小事呢!更何况,皇阿玛又如此疼你,对你所出的亲生骨肉,也自然会十分疼爱的。”
傅锦萱默然片刻,仰起头凝望着胤禛明亮的双眸,忽然小声问道:“那么,爷呢?爷是否也不会介意他们双生子的身份,依然会十分宠爱他们吗?”
胤禛对于傅锦萱竟然怀疑自己对孩子们的感情颇为不满,然而对于傅锦萱又舍不得有半分指责,只能懊恼的瞪了傅锦萱半晌,忽然低下头去在她的粉唇上用力的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