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的时候盼他早日清醒,待他清醒后,蒂莲才真真切切认知到谢珩煦的烧伤有多重。
骆伽的药极有效,一连两个月下来,谢珩煦身上的伤口皆已愈合,然而拆去了所有的纱布,狰狞骇人的疤痕便显露了出来。
身上的疤痕遍布,烧伤最轻的便是上臂与头面,然而下面的皆可由衣物遮挡,但左颊上巴掌大的那一片褶皱疤痕,蒂莲每每看到都不自禁眼眶发红。
头一次照镜子,谢珩煦自己亦不由瞳孔微缩,怔怔失神。
他看着镜中可怖的面容,心下一阵抽紧,这些日来,自己身上的疤痕他都清楚,怕吓到蒂莲,所以坚持独自入睡不肯与她同房,但他没想到,蒂莲每日亲自照顾他的起居饮食,面对的竟然是这样一张脸。
“子煦...“,黛眉忧蹙,蒂莲垂目上前将铜镜挡住,月眸清润如水静谧看着他,低柔道,“别看了,骆伽说过,是可以祛除这疤痕的,只是还需些日子长期处理。”
谢珩煦眸色发怔,一时间不敢直视她清月般的眸,勉强勾唇,柔声道,“莲儿,我没事,许久不见灵姐儿和睿哥儿了,你唤乳母将他们抱过来,让我瞧瞧,好嘛?”
因着他的伤势严重又可怖,怕吓到两个孩子,所以这两月而蒂莲都没有让孩子进这门。
此时闻言不由眸色微顿,静静看着他半晌,蒂莲浅浅一笑,“好,你等着,我去带他们过来,灵儿早便想念你了。”
让孩子陪陪他,或许能缓解他心下的沉闷与失落。
目送她离开,谢珩煦侧头看向斜靠在床栏上的骆伽,淡淡勾唇,清淡道,“将你准备的东西给我。”
骆伽悠闲的面色一僵,站直身子,抿唇道,“你...,你知道啦。”
谢珩煦垂眼,自妆镜前起身,踱步到床边,自骆伽背来的木箱中翻了翻,修长的指捡起那枚巴掌大的银质镂花面具。
薄唇掀了掀,道了声,“多谢。”
他这样沉和清淡的反应,反倒出乎骆伽的意料,他本以为依照谢珩煦的秉性,知道自己毁了容,不然是要大发雷霆的闹腾一番的,却没想到他会如此沉得住气。
这下子,倒是让骆伽有些局促无措,他站直身子斜眼细细打量谢珩煦的面色,见他淡着脸将面具带上,唇边竟然还扬着笑意,一时间只觉得心下更不安。
“你,你没事儿吧?”
谢珩煦淡淡勾唇,侧首看了他一眼。
就是那样幽黑却古井无波的一眼,骆伽便知道,谢珩煦不是没事,而是事大了,他面上在笑,可笑意分明不入眼底。
蒂莲亲自抱了灵姐儿进屋,身后跟着常嬷嬷抱着睿哥儿。
然而一眼看到戴了面具的谢珩煦,面上笑意不由一缓,随即垂目浅笑,举步上前,一边轻柔哄着灵姐儿,“灵儿瞧瞧是谁,是不是爹爹?”
六个月的孩子已经开始记事,两个月不见谢珩煦,骤然又看到生平头一次见到的‘面具人’,灵姐儿似是还有些吓到了。
小手紧紧环着蒂莲的脖子,清澈如琉璃珠子的大眼带着几分畏怯,偷偷看谢珩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