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季安宁并未沉睡，顾石诺一动，她睁眼问：“到时辰了吗？”他稍稍迟缓一下，说：“可以起了。”

主人房的烛火燃了起来，各房都开始有了动静。顾石诺依旧一身黑色劲袍出来，他打量一下季安宁身上的襦裙，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大步往外面行去，王四嫂子紧接着带着丫头们进来收拾床上用物。顾阳景给直接叫醒过来，他的眼圈还有些红。

季安宁抱着他轻哄道：“阳光，一会在车上睡。”顾阳景轻轻点了点头，他还是有些不太清醒的依着季安宁说：“娘亲，我们今天就要走了吗？”

季安宁伸手把他乱了的发抚顺过来，又帮着他穿起外面衣裳，低声说：“是，我们今天就要走了。阳光，你帮着娘亲照顾好弟弟，可好？”

顾阳景很快的清醒过来，他笑着应承下来，说：“娘亲，我昨天答应爹爹，我一定会照顾好你和弟弟两人。”

季安宁原本有些舍不得叫醒顾雪景，这个孩子起床气非常的大。然而顾阳景已经伸手去推他，嘴里面还嚷嚷着说：“雪儿，快醒过来，我们要走了。”

顾石诺再进房的时候，季安宁母子已经准备出房了。房里已经空了，只余下要留着的笨重物件，现在已有粗妇进来搬迁至顾玫诺的库房去。

顾家各处院子里的烛火都亮了起来，顾家七老爷夫妻稳坐在房里面。庶长子夫妻面上有急色，却不敢催一催人。

顾石诺一家人过来行礼辞别的时候，顾家七老爷夫妻表现得平常，反而是庶长子夫妻表现得依依不舍。

顾石诺一家人离开七房的时候，在院子门口，顾石诺突然跪了下来，季安宁带着两个孩子跟着他跪下来，一家人行了三个大礼起身离开。

庶长子夫妻面面相觑互看着对方，他们只能紧跟在其后面。一行人，行进了大房，当家老太爷和长辈们来得差不氏，至少是满堂的人。

院子里，箩筐里装满满的吃食，已经在往外面运送。顾石诺上前要行大礼，当家老太爷连忙伸手阻止说：“小十，你一路平安，在外面平平安安。”

当家老夫人扭过头去，她又很快的扭回头。她招手对走近的季安宁说：“季氏，我们把小十交给你，你要好好的待他。”

季安宁一脸诚恳神情说：“我会的，他是我的夫君，我孩子的父亲。”当家老夫人红了眼，说：“你如此去想，那我们就放心了。”

当家老太爷发话说：“用早餐吧，用过早餐之后，大家各自忙去。”众人往主厅里走去，路上有人提及顾家七老爷夫妻，有人解释说：“大约是舍不得，才没有来。”

这样的话，大约只有孩子们相信，别的人，也愿意哄着自已去相信。顾家的早餐，男女分桌而用，气氛非常的沉闷。

早餐后，大房的院子门口，当家老太爷兄弟瞧着离人远去。他们停在那里很久，他们这一生，他们送别了许多人。

他们的心里很是明白，走向远方的人，他们下一次再次归来的时候。也许在家里等候的人里面，就会少掉在场的一个或几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