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只是孔月病倒了,林沛菡也病的不轻,先是郁结于心很快便发起烧来。夏天发烧比冬天还要难痊愈,因此林沛菡一连几天都恹恹的,家里孩子都小,林沛菡还得避着着两个孩子,现在的医疗技术十分不发达,往往一场伤风小孩子就会夭折了。徐家就这么几个宝贝疙瘩,每一个都伺候的小心翼翼的,原因就是当年徐家曾经殇过孩子,徐慎之下面曾经徐王氏曾经还有一个儿子,只不过并没有过一周岁就没了,当初对徐家的打击很大,也正是因为如此,徐家人对徐谨之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才会那么的娇惯,惯出个纨绔子弟来。如若不是徐谨之穿过来,而且早已经是三十多岁有了成熟的心智,恐怕现在怎么样还不一定。
林沛菡的病调养了半个多月才好转,不过孔月却一连好几个月都是有气无力的样子,这种唯一的亲人去世的痛彻心扉也只能靠时间来慢慢淡去了。就连林沛菡偶尔想起孔阳那张温润如玉的脸还有些惆怅,更别提作为亲妹妹的孔月了。
一转眼又是半年,林沛菡家的双胞胎已经由爬行动物进化成了直立行走的小家伙,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皮,闹腾起来简直让人一个头两个大。这段时间徐谨之既得照顾林沛菡,还得帮着照看几个孩子,再加上工作上的各种事情整个人也瘦了一圈。不过好在精神还不错,徐氏、荼蘼两个地方轮番跑,但是就算是忙的不行徐谨之也甘之如饴,到了徐家现在这个程度钱也就是个数字了,但是偏偏徐谨之就喜欢赚钱的这个过程,连徐德辉都私底下跟徐王氏感叹,天保这孩子还真是他们徐家的种,简直跟老太爷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当初徐家到老太爷手里的时候也就是一般的富贵人家,是老太爷手段不俗再加上善于抓住机遇徐家才成了数一数二的商家。
天保这个孩子天生就是个做生意的苗子,也难怪当年老太爷喜欢他。徐德辉虽然自诩也颇有能力,但是徐氏在他手里一辈子也就是守成而已,到了徐谨之手里才几年时间,利润已经增长了将近二分之一了。现在整个北平城可以和徐氏并肩的几乎没有几家,以前北平商会多么趾高气扬,现在每次有什么事儿都上赶着给徐家送帖子,虽然徐德辉已经退休了,但是每次想到这件事儿都有一种淡淡的得意感。
徐王氏见徐德辉那副得意的样子有些好笑,“以前你不还总是逆子逆子的叫,说也不知道随了谁,现在又说是你们徐家的种了。”
“你懂什么,这小时候越皮,长大了闯劲儿就越大,现在谨之跟外国人做生意,弄什么军需的被褥、制服之类的,光是这一点儿就赚了多少钱。你看着吧,以后亮哥儿那小子也差不了,跟他老子小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徐德辉说道。“不过慎之也很好,从小那孩子就让人省心,一路稳扎稳打,我得了内部消息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咱们慎之明年应该又要升了,再生那可就是二把手了,锦佩你等着再过十年咱们徐家得是另一个样子。”徐德辉以前从来不跟徐王氏说这些,但是现在他退休了,倒是喜欢跟老妻唠叨唠叨这些事儿。
虽然已经将近七十岁,但是自从徐谨之接手徐氏以后徐德辉就彻底放松了下来,平时在家带带孙子,跟一些老朋友下下棋打打牌,精神倒是比以前还要好了一些,以前白了一大半儿的头发现在竟然隐隐的返黑了一些。
听见丈夫夸儿子,徐王氏心里也高兴,徐慎之不用提,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没有让人操心过,但是听徐谨之在做什么军需的生意,徐王氏便有些担心,就算是她这种平时都待在家里的老太太也知道国外现在不安生,摩擦频繁,一个说不准就会打起来了。就是国内也频繁的往边界调兵,就怕一个不小心国外的战火波及到国内来。就前几天总、理家的太太还办舞会让她们这些商人家的太太替军队捐款捐物,不过徐王氏年纪大了林沛菡又替父亲守孝,便王心柔自己去了,代表徐家捐了十万块的款子,别看这十万块在徐家掀不起多大的水花来,但是一个女人家随手就拿出这个数儿可真是扎眼的很,就连总、理太太都拉着王心柔的脸另眼相看。
其实不管是徐王氏还是王心柔别看面上做的大方但是心里面早肉疼的不行了,不过徐谨之却不在意,这才哪跟哪啊,徐王氏想想那孩子连十万块都完全不放在眼里的样子,便有些担心的说:“这孩子做这个不会惹出什么事儿来吧?”
“你别操那个心,天保有分寸,该赚的钱他不少赚,不该赚的钱他是绝对不会碰的。”徐德辉说道这里有些淡淡的讽刺,天保能看得清,不该赚的钱一点儿都不碰,但是有些人却不见得能抵制的了这个诱惑,说起来唐家老爷子以前也是个有手段的人,但是到了唐大这一辈儿就要差一些了,至于再后面那一辈儿,不提也罢。
徐德辉早就看出来这个世道想要做生意是不难的,但是有些东西绝对不能碰,大总、统是军队出身,最恨有人在这上面动心眼子,唐家连军、火生意都敢插手,纯粹是不想活了,一旦被人捅出来全家都得跟着陪葬。本来两家也是那么多年的世交,但是到了唐明杰和徐谨之这里出了些事情,两家之间不来往了不说,唐家还暗地里给徐家使绊子,徐家人也不是吃素的,你来我往几乎都要结仇了,徐德辉当然不会圣父的去提醒其实就算是他提醒了没准儿人家还以为他是嫉妒呢。
徐王氏听徐德辉这么说心里才放松了一些,不过对着儿子和儿媳妇儿也总是喜欢唠叨唠叨,人老了对钱便看轻了很多,看的最重的反倒是家里人是否平安了。
平底起惊雷,在徐王氏的唠叨中突然一个惊天消息传来,国外打起来了。不过大总、统早早的往边境派了兵,摆明了谁敢伸手就剁掉他爪子的架势,因此虽然国外打成一团对国内有些影响,但是影响的却不是那么大。对徐谨之的荼蘼倒是有些影响,毕竟国外的需求几乎占了荼蘼营业额的三分之一,不过好在荼蘼这些年在国内闯下了很大的名声,国外忙着打仗,一些所谓的国外大牌几乎流不到国内来,这又形成了荼蘼的客户群体,因此虽然有影响,但是却不是那么大。
对曹家影响倒是不小,鉴于国内的条件曹家的玩具也只是在一些大城市才流行一些,平时都是直接销往国外的,国外忙着打仗谁还顾得上玩儿玩具,因此对曹家的打击几乎是致命的。不过徐安萱这次学乖了,也懒得掺和曹家这些事儿干脆带着儿子去了南京说是去寺庙里祈福连带着避暑,把柳姨太都带走了,说是怕一个人照顾不了儿子。有女儿喝外孙子跟着柳姨太还有什么不依的,母女两个再加一个小豆丁俱包袱款款的走了,徒留曹家父子几个急的团团转。
曹睿诚几乎没隔几天就来徐家报到说是来探望岳父岳母,其实大家都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只不过徐慎之避而不见,徐谨之也懒得搭理他,他每次只能在徐王氏这里请个安就走。
这不曹睿诚又来了,徐王氏身体有些不太舒服,便让王心柔去打发了他,见王心柔回来了徐王氏便说道:“走了?”
“走了,我看二妹夫都快哭了。”王心柔叹了口气说道。现在的王心柔有些瘦,去年她好不容易怀上了一胎,但是那个孩子最终还是没保住,流产再加上伤心对王心柔的身子伤害很大,等王大夫说她不能再怀孕否则有可能会伤到根本以后王心柔甚至意志消沉很多,还是徐慎之亲自拉着妻子的手劝导她,说他们儿女双全他已经很知足了,如果再有孩子的代价是损害王心柔的身体他宁愿不要,他希望能跟王心柔一直相守而不是孤独终老。
徐慎之难得说这些温柔的话,王心柔感动不已,从那之后也就彻底熄了再生孩子的心,再加上心里甜蜜,调养了几个月后虽然还有些瘦,但是气色却比以前好多了,脸上也红润了些。
“这些事儿连安萱都躲了咱们也帮不上忙,说起来也是曹睿诚他自作自受,要不是当初他做的太过分安萱也不会冷了心肠。”徐王氏说道,万事都有因果,虽然当初安萱把那口气咽下去了,心里到底是起了隔膜,要不然在这种关头她也不会躲出去了。
王心柔见婆婆这么说,也跟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