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国公的病情令周明十分压抑,既不像中毒又不符合病症发作特征,尽管心有疑惑他还是先开了效果十分显著的温养方子,这方子起码能令勋国公恢复正常作息,他也好回去再仔细研究研究。
然而这千金都买不到的方子还没熬好就被回去的佟氏发现,不但将下人打了一顿板子,还将药罐子连同药渣一起砸个稀巴烂,她压根就不知自己毁去的是一心要救的刘义方的命。
此外还有个好消息,刘玉冉怀孕了!
因为此生提前成亲,居然怀上了!小姚氏与刘玉洁喜极而泣。
但冉娘并非娇惯之人,为何好好就晕了过去?
当时状况忙乱,大家被佟氏使唤的晕头转向,不曾注意这一点,现在刘玉洁不禁询问。
刘玉冉仔细想了想,那时她正在躲方晓恒。
没日没夜的欢/好却迟迟怀不上,让她一度怀疑他有问题,约了大夫为他把脉,谁知此举侮辱了他的男性尊严,两人第一次吵架,然后第一次各回各屋睡觉。第二天梅妆愤怒的告诉她,有人看见花溪姑娘半夜给二爷送宵夜,待了大半个时辰,后来还要了水,要完水才出来,如此刘玉冉哪里还不明白他干了什么。唯恐花溪比自己先怀上,刘玉冉派人督促花溪喝避子汤,花溪不喝,只是哭,哭的好不凄惨,还跪在地上求刘玉冉,“奶奶,我保证一定不会比您先怀上,求您不要再灌我避子汤了,我的身子熬不住啊。”她怕喝多了再也不能坏孩子。
刘玉冉知道她之前陪方晓恒睡过,已经喝过两次避子汤,不过既然做了通房就该有这样的觉悟不是么?“谁让你这般心急,我说过待我生下嫡子便不再约束你们。如今你不喝,万一怀上,岂不是要连累无辜胎儿?”
迫于无奈,花溪不得不喝,回去就要跳井被拦下,如此众人看刘玉冉的眼神便越来越微妙了。虽然她的举动没错,错的是花溪,但她在仆妇的心中已然树立了恶毒的丰碑。
没想到此事会闹成这样,方晓恒命人打了花溪板子又去找她吵架,谴责她给人灌药之前为什么不问问他那晚到底跟没跟花溪做?
这种闺房私密要她如何问出口?两人越吵越难听,在勋国公府已经形同陌路,不知为何,他又忽然找她,非要跟她说清楚不可。刘玉冉只好躲避,中途感觉胸闷不适,抚着廊柱不由干呕,刘玉筠走过来不仅对她关切有加还要亲手搀扶她回房休息,只是上台阶时不小心踩了她裙角,害她跌倒,谁知这一跌竟晕过去。
刘玉洁蹙眉,如果她没记错,众人赶到现场时,刘玉筠站在离刘玉冉很远的地方,一脸关切的说“冉娘好好的就忽然晕倒,吓我一跳”,绝口不提踩刘玉冉裙角害她摔跤一事。
母女三人沉默片刻,小姚氏叹息道,“我送你回婆家,别再跟二房的人接触。”
方晓恒的庶姐乃太子身边比较得宠的良娣,姐弟二人关系亲厚,如此不难解释刘玉筠对刘玉冉的敌意。
回想姐姐前世子嗣艰难,刘玉洁回府便差人将兰香送去方伯府,此事她曾提前给冉娘打过招呼,想必不难解释。
绿染伺候刘玉洁重新梳洗一番,下人便呈上她前些日子想要吃的凉粉糕,调了蜂蜜和鲜花汁子,入口香浓滑嫩又甜蜜,是下人一早便去货栈买来的凉粉果现做的。
沈肃举步入内,挨着她坐下,见她吃的开心,心里竟也跟着甜丝丝的。绿衣等人十分有眼色的欠身告退。
“好吃吗?”
“嗯。”她莞尔一笑,剜了一勺递至他唇畔,“你要不要?”
要。为了那点沾过她红唇的香蜜他也得要。沈肃开心的吃了一口。
“我考虑了下,太子一心想在盐引上做出成绩,如今九边大量商屯已成气候,少不得要任命一人赶赴潼关任盐引司使,这是讨好太子的大好时机,二房定然不愿错过,此番一去太子登基之前是别想回来了。”他道。
登基之后也得看太子还记不记得他,且蹉跎数年,他在长安的人脉也蹉跎的差不多。
“你有办法不让他回来?”
“吏部压在案下,太子又能如何,再说他自己都自顾不暇,哪有心思为二房细细考量。”
也就是沈肃在吏部有可信能用之人。刘玉洁展颜而笑,慢腾腾挪到沈肃身边,揽住他结实平坦的腰身,想着阿爹平安无事,姐姐又有了身孕,沈肃还疼她……岁月竟这般安好。
窗外依然是天光浓烈的初夏,但窗子里的她不冷,有个人给她依偎,熨烫着她的心。
如果能被爱,谁又愿意拒绝呢!
而她从前纠结的不过是他是沈肃?他不是沈肃?
现在她想明白了,他是沈肃,但与前世那个抛弃她的不是同一个,这个沈肃不会抛弃她。
这还是自她讽刺自己与岳父“没见你们少要女人”之后第一次主动亲近,沈肃心头一跳,怀抱早已滚烫,忙将她箍紧,脸颊亲昵的贴着她的,不同于男子的柔韧,她是滑腻的,又暖又柔,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咬一口。
她用力的抱紧他,幽幽道,“有时候我会做梦,睁开眼常常困惑究竟哪一个才是梦。”
尤其感到幸福的时候,她很怕再次醒来还是躺在阜南道的洁心园,所谓的幸福不过是她哭累了歪在枕边昏昏的畅想,一旦天黑门外就会响起熟悉且令她惶恐的脚步声。
如此,便一生一世不要醒来罢。
心底跳动的情绪险些喷薄而出,洁娘在跟他说心里话,这是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真情流露,患得患失……所以她也开始在意他?肯定了这个判断沈肃微笑的神情瞬间生动。
他渴望她,也无比期盼她渴望他。此生若能惹她回顾停驻与他携手到老,纵然无憾。
“洁娘,过两年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他深情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