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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强睁开眼只看见九安的嘴角一翕一合,刘玉洁脑子嗡嗡作响,怎么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而立在周围高高矮矮的人影黑黢黢的,分不清谁是谁。
有人将她抱进怀里,痛的她不停尖叫,但叫声仿佛蒙了层布,模模糊糊的传进耳朵……她的耳朵,刘玉洁惊慌失措,不要,我不要做聋子!
“别乱动,这是暂时的,休息一会儿便好!”韩敬已喊。
她眼一闭,沉入黑暗。
之后的事并不太清楚,中途迷迷瞪瞪醒来一次,不知躺在什么上面,韩敬已正在解她衣衫,她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左肋剧痛,被他一阵摩挲,猛然按住一点,刘玉洁惨叫。
“好了好了,我知道是这里,你先睡。”韩敬已按晕她。
幸好肋骨没断,但肯定有裂缝。
再次醒来,刘玉洁倒吸一口冷气,痛的哼出声,不知谁在她身上绑了个硬邦邦的东西,导致左侧身体没法做大幅度动作,左手则被一条柔软的绳固定,另一头连着床头的雕花柱
挣扎了下,她想抽出左手,殊不妨只是一个起势的小动作,肋骨就像被无数钢针戳中,疼她哭出声。
紧紧闭合的帷幔动了动,有个人影走进来,一把捂住她的嘴。
“别哭,胸腔震动更疼。”韩敬已不咸不淡道。
她果然不再哭,疼晕了。
“你不是最有本事了吗,都敢用剪刀戳心口,怎么连骨裂这点疼反倒承受不住?”他嘴里说着讽刺她的话,手里的动作却异常轻,拆下固定用的木板以及外敷的药泥,为她换上干净的纱布。
她又长大了一些,身上全是另一个男人吮/吸的痕迹,韩敬已淡淡道,“行军这么累你都有劲让他折腾,怎么到我这里半个时辰也受不住?”
刘玉洁一动不动,别说晕了,就是醒了也不见得听清他说什么。
韩敬已将绳结扣好,目光落在她几乎要反光的锁骨上,忍不住擦了擦,擦不掉,那是沈肃留下的痕迹,她跟别的男人在床上纵情快活的时候,他却在蚊虫肆虐的林中思念她。
“我认输可不可以?”韩敬已侧首打量晕迷的她。
半夜的时候刘玉洁醒来一次,有个瓜子脸的妇人上前将她扶起,喂她喝药,又喂她骨汤熬的稀烂的碧粳米粥。
她还想见到沈肃,求生的意志比任何时候都强烈,不管药还是饭都一口不落的吃下。
“这位姐姐,你可知与我在一起的那个孩子怎样了?”
妇人摇了摇头,嘴唇动了动,她听不清,只好忍着疼痛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听不大清,可不可以大点声音告诉我。”
妇人愣了下,遂大声,“奴家不知道!”
是不知还是不敢说?不管哪一种都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了。刘玉洁垂下右手,沉默片刻,硬了硬心肠,不想再管九安。
哪怕他被韩敬已打个半死,或者像上一世那样被敲破脑袋吗?
活该,谁让他捅沈肃一剑!
刘玉洁眼眶酸涩,却又不由自主想起他为自己东奔西顾最后惨死的样子。
三天后,在不动的情况下肋骨居然不疼了。
照顾刘玉洁的妇人叫阿如,第五天阿如服侍她洗了头发,又用热水擦了澡,否则她都要臭了。
“大夫说可以下床走动,但不能太久。”
刘玉洁听力恢复大半,对阿如也格外的和善,经常与她聊天,不时套一点有用的信息。
阿如长了一张憨厚的脸,却有一颗玲珑的心,早就知道刘玉洁是郡王的人,所以能说的话便顺水推舟的全告诉刘玉洁,不能说的却一个字也不透露。
韩敬已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精明,刘玉洁见再也套不出什么便将情况整理一番。
如今她在山里,看样子像土匪窝。坏消息是九安生死未卜,好消息是没有任何沈肃的消息。
目前而言,这真是最好的消息了。
倘若沈肃有什么不测,韩敬已必然在第一时间与她“分享”。
盛夏的烈日被亭亭如盖的山林卸掉大半温度,迎着习习清风,刘玉洁在廊下伸长脖子打量远处,远处都被粉墙青瓦阻挡,除非有个高处立身,否则很难看清楚周围地形。
“殿下安。”
刘玉洁听见阿如见礼的声音,慌忙转身,痛的不停吸气。
韩敬已嗯了声,走上前居高临下打量她,“我劝你莫要激动,小心肋骨长歪,变成鸡胸,吓死沈肃。”
他也忒恶毒了。不过这不是呈口舌之快的时候,刘玉洁倚着朱漆木柱尽量平心静气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知道。”
“你这是蓄意谋反,养匪为患……大逆不道!”
“哦。”
“你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这件事你兜不住的,消息一旦传进长安你就死路一条!”她并非危言耸听。
韩敬已似乎有些触动,歪着头审视她,“这么严重?”
何止严重,足够杀你五百遍,贱人!她后退一步,颤声道,“在事情变得更严重之前,到此为止吧,我们各退一步!”
顿了顿,她又道,“顺便把九安也放了吧,难道你还想杀他两次?”
“是他先杀我啊。”
“这是你欠他的,谁让你前世杀……”她疼的一顿,说话快也会疼。
“前世也是他先招惹我。”
她吸着气懒得再与他争辩,倒不是辩不过,实在是太疼了。
韩敬已见她面色苍白,心中一动,转过身哼笑道,“算了,都是你有理,再争辩也没意思,免得说我欺负残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