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舒的笑容一僵,“你不是很愿意当小阳的哥哥吗?怎么,帮这点小忙你都要提要求?”这买卖都没正式谈,就开口问她怎么谢,这个人果然很讨厌。
周伯彥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走到马前,抓住缰绳,潇洒上马,“你的酸菜全部归我。”
青舒愕然,“你……”她这会儿才意识到,家里有个小叛徒是多少严重的一件事情。她最初试腌的一小缸酸菜可以吃了,于是前两日府里做了猪肉炖酸菜吃,当时小阳非常喜欢。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传到周伯彥的耳里,还让周伯彥给惦记上她的酸菜了,太没天理了。
“你的果酒,一坛归我。”他说罢,轻夹马腹,往来时路慢慢悠悠地走。
青舒那个气,周伯彥这厮居然连她酿果酒的事情都知道,太讨厌了。她气的左右看了看,找不到个拿来打人的东西。突然灵机一动,她弯腰团了一团雪,描准周伯彥的后脑勺大力扔了过去,顺便喊道:“你去抢劫算了,讨厌鬼。”这会儿,什么买卖、什么珍珠首饰,全让她甩脑后去了。
周伯彥一偏头,轻松躲过飞来的雪团,头也不回地大声道:“两坛,我要两坛果酒。”
青舒有心再打他,但一个雪团过去一坛就变成了两坛,气得直跺脚,“喂,你怎么那么小气。还我的匣子,不求你了,我找别人帮我做,我找步小八,和步小八做这份买卖,哼!”
周伯彥回头看一眼气得跳脚的青舒,好心情地大笑出声。
原本因自家公子的打劫行为而被弄愣在原地,回神后正在上马的顾石头,突然听到自家公子大笑出声,吓的脚下一滑,踩空了马镫,摔趴到地上,弄了一身、一脸的雪。他自觉丢人,赶紧爬起来,随手抹了把脸上的雪,迅速爬上马背,去追前头的周伯彥。
小娟可没工夫笑话顾石头,赶紧上来替自家小姐捂手,“小姐,您的手都冰了,以后要抓雪,千万别自己来,让奴婢来。”
青舒气的不轻,一踢脚下的雪,抽回手,不想弄冰了小娟的手,气乎乎地道:“回府。”然后臭着张脸,由小娟扶着上了马车,并气乎乎地坐好,嘴里嘀咕一句:叛徒小阳,等着,这次定要你好看。
回到府中,天色尚早,青舒面色不善地下马车,急匆匆地往里走的同时,问迎出来的小鱼,“少爷在哪里?”
小鱼看出青舒心里不痛快,赶紧答,“卢先生留少爷抄今日所学,还在前院的书堂。”
青舒闻言,拐了方向,直接去了前院的书堂,碰一声推开门,看也不看坐在夫子之位的卢先生,走向青阳。
青阳正在默写文章,听到动静抬头,见是青舒,站了起来,笑咧了嘴,“姐姐。”
青舒哼了一声,几步过去,一把揪了他的耳朵。
青阳当时痛得皱了一张小脸,“哇,痛,痛,姐姐,小阳痛。”
看弟弟的脸色确实很痛的样子,青舒一下心疼起来,刚要松开,周伯彥大笑的模样又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她心底的火又起,拧着弟弟的耳朵不放,“小叛徒,小坏蛋,姐姐今天非拧了你耳朵下来不可。”
“姐姐,姐姐,小阳不是小叛徒,小阳不是小坏蛋,姐姐,不要拧,痛,唔,小阳痛啦……”青阳一边红着眼眶说自己不是小叛徒,一边抱住姐姐不肯撒手。
无论如何,青舒还真下不去死手,她松了手,但不忘张牙舞爪地吓青阳,“臭小子,胆子肥了是吧!居然敢出卖姐姐,什么都跟姓周的混蛋说,气死我了。我不要你了,去跟姓周的过去吧,哼!”
哇地一声,平日里自诩为男子汉的青阳大哭起来,紧紧地抱着青舒的腰,“不要,唔唔……姐姐打,打小阳,不能不要小阳,姐姐打,姐姐拧小阳的耳朵没关系,小阳再不喊痛了,哇……哇……”哭的那才叫一个伤心。
青舒傻眼,这,这怎么就哭了?她气还没出完,反过来还要哄犯错的弟弟,天理何在?可是呐,她就宝贝这个弟弟,能怎么办?
她无奈地重重地叹了口气,轻拍八爪鱼似地缠在她身上的小人的背,“好了,好了,因为你这个小叛徒告密,姐姐的酸菜和果酒都要让姓周的混蛋给抢了,姐姐都没哭,你哭什么?不哭啊,不哭。姐姐要小阳,姐姐怎么能不要小阳!”
青阳的哭声小了许多,“真,真的?”
“真的,真的,比珍珠还真。”她郁闷啊!
青阳吸了吸鼻子,含糊不清地说:“小阳不是叛徒。”
关于这点,青舒坚决不妥协,“你不是叛徒,姓周的怎么知道姐姐有酸菜、有果酒?”
青阳很不理解自己怎么就成了叛徒,“小阳不是叛徒。小阳只是告诉彥哥哥姐姐做了好吃的酸菜,还有好喝的果酒。姐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给小阳做好吃的,给小阳做好喝的,比彥哥哥都厉害。”
青舒一阵无语,还说不是叛徒,这不就三言两语地将她手里的好东西都给抖搂出来了嘛!周伯彥那厮那么讨厌,能不起心思吗?她怎么就养了个笨蛋弟弟呢!
咳咳……旁边有人咳嗽两声。
青舒的身体一僵,慢慢转过脸,看到黑着脸的卢先生,讪讪地笑,“抱歉,先生,青舒太过激动,莽撞了。”
没想到,卢玄方开口第一句不是训斥青舒扰了他课堂,而是非常关心地问了一个问题,“姓周的要抢了你的酸菜和果酒,到底是什么意思?”
青舒一脸狐疑地看着卢先生回道:“我拜托他帮我打个金钗,他居然说要我全部的酸菜,还有两坛果酒。”
卢玄方霍地起身,“什么?姓周的好胆量,居然跟先生抢酸菜。不行,不能答应,酸菜都给了他,我们吃什么?打金钗的事,交给先生来办,不能让姓周的得逞。”
青舒额头上滑下三根黑线来。搞了半天,他这么激动,是担心往后吃不到猪肉炖酸菜。这帮人,一个比一个讨厌。
“对了,果酒是什么?先生怎么不知道?”卢玄方捋了捋胡子,看向青舒的眼神过于热切了些。
青舒咬牙暗恨,又有一个惦记她果酒的出来了,太气人了。她努力不让自己发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果酒不是酒,就是水果捣碎了,挤了汁水出来,加些糖,给小姑娘喝的。”心说:小姑娘喝的,你脸皮再厚,也不可能再惦记了吧。
“小姑娘喝的?来,给先生尝尝,到底是个什么味道。”他卢玄方可从来不知道脸皮是个什么东西。
青阳已经不哭了,吸了吸鼻子,“甜的,还有点,唔……”
青舒一把捂住他的嘴,一本正经地道:“先生,都说了是小姑娘喝的,怎么好意思拿给先生喝,那样有损先生形象。”
卢玄方笑的那个和蔼,“先生是我行我素惯了,不讲究那些迂腐之道。”
青舒是发现了,跟厚脸皮的人不需要多说,因为多说无益,多说会气死自己。她便拉了哭成花猫脸的青阳,低下头,无视卢先生,急步往外走。
“别忘了拿给先生尝尝。”卢玄方自他们姐弟后头提醒道。
青舒含糊其辞地应了,拉了青阳回去,让小鱼打了盆温水过来给青阳洗了脸,这才坐下说话。
“小阳,以后姐姐鼓捣出什么东西来,你千万不可以告诉别人,知道吗?”
“小阳知道了。”他怯怯地说。
“你看,姐姐前后忙了一个多月才鼓捣出来的酸菜,你彥哥哥一张嘴就全要。姐姐鼓捣了五坛果酒,最后只得两坛,一共就得两坛,因为你告诉了你的彥哥哥,你彥哥哥就说要走两坛。过年的时候,我们要喝什么?”
青阳这会儿有点生气,小声道:“彥哥哥坏,抢姐姐的东西。”
“你再看,你的卢先生一听果酒,就马上打起了它的主意。若是他尝了,喜欢上了,找你要果酒,你是给还是不给?你也知道,你的卢先生最爱喝酒,被他惦记上,不出十天,他肯定能喝光两坛酒。”青舒信誓旦旦地分析给青阳听。
青阳低着头,嘟着嘴,把卢先生也暗暗划入坏人的行列。
“以后,姐姐鼓捣出什么好东西,你还告不告诉别人了?”
“不告诉。”青阳很坚决地表态。
“这就对了。以后啊,姐姐允许你说出去的,你告诉别人没关系。像这次酸菜的事情,姐姐对外瞒的好好的,你一下给说露了,害得姐姐挣不上银子。再有果酒的事,不仅外人不知道,府里人也没几个知道,现在好了,大家都知道了,都想要姐姐的果酒,可姐姐一共就那么两坛,你说怎么办?”
“姐姐,对不起,都是小阳不好。”这会儿,青阳说话已经带了哭音。
青舒见了,轻捏他软软滑滑的小脸,“不许哭哦。姐姐不是骂你,姐姐是在告诉你,以后啊,有些事情只能是我们姐弟之间的小秘密,不可以说出去。因为说出去了,秘密就不是秘密了。”
“小阳不说出去,彥哥哥也不告诉了。”一边说,一边还主动拿小脸蹭青舒的手,像个讨好人的小狗一样。
青舒抿唇一笑,捧住他的小脸亲了一口,“这才乖。”然后对他咬耳朵,“晚饭的时候,姐姐给你喝一盅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