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轲揖手行礼,老实说道:“臣,不敢。”
景熙帝挑了挑眉梢,淡淡道:“朕赐你坐,你坐便是,何来不敢。”
冯轲这才撩了衣摆搭了半边屁股在椅子里坐了下来。
“来给,给太师奉茶?”
不多时,便有小太监托着茶盘走了进来,将一盏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茶摆到了冯轲的身边的小几上,冯轲起身向景熙帝道谢,景熙帝摆了摆手,免了他的礼。
茶是好茶,水是好水,入喉回甘,冯轲忍不住赞了一句,“真是好茶。”
“岭南进贡的岩茶,太傅大人若是喜欢,等一走的时候带上一包。”景熙帝说道。
冯轲少不得又放下茶盅起身向景熙帝谢恩。
待冯轲再次落座后,景熙帝捧了茶盅,目光淡淡的看了冯轲,问道:“眼下就只有朕和太师两人,太师可否直言相告?”
冯轲捧着茶盅的手顿了顿,略一沉吟后,他抬头,迎着少年天子略带凛厉的目光,淡淡道:“皇上,您想的,便是臣想的。”
景熙帝漆黑的眸子陡然一紧,但不过是一瞬间,他则重新舒展了眉眼,笑了说道:“那便请太傅说一说,朕是如何想的。”
“朝中虽无将可用,可阳州都指挥使,青州总兵已经领兵北上,想来这个时候,已经把益宣王堵在了明州和庐州的路上,西北又有忠勇候坐镇,那可是二十万的大军。至于明州……”
见冯轲突然顿住不言语,景熙帝抬头看了过来,问道:“太师怎么不说了?”
冯轲突然一笑,轻声说道:“宸王妃在明州,皇上有什么好担忧的?谁都知道,宸王妃是宸王的逆鳞,谁也触不得!”
景熙帝看着笑得温润的冯轲,突然地也跟着笑了笑。
许是一气说了这么多话渴了,冯轲伸手去端桌上的茶盅,而就在他举着茶盅凑到嘴边时,耳边却响起景熙帝的声音,“太师,你也是宸王的人吧?”
冯轲端着茶盅的手微微一僵,但也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他便行动自若的继续将茶盅递到了唇边,一口温茶入喉,感觉整个人都暖和了不少。
景熙帝也不计较他的失仪,同样端起了自己面前的茶盅。
却在这时,冯轲开口了。
“臣,不是宸王的人。”
景熙帝递到唇边的茶盅滞了滞,稍倾,眼底掠过抹讥诮的笑意,便在他打算开口时,冯轲却重新开口说道:“臣,是宸王妃的人。”
“呛啷”一声响。
景熙帝手里的茶盅被他重重搁在了御案上。
“有区别吗?”景熙帝冷冷问道。
冯轲想了想,点头道:“还是有点区别的。”
景熙帝气结。
冯轲却仿若未觉,继续说道:“臣想辞去太傅人翰林院学士之职,还请皇上恩准。”
景熙帝忍无可忍,兜头一个茶盅砸了过去。
茶水淋了冯轲一脸,他默然站了起来,撩了袍摆跪在了御案之下。
殿外一干侍候的太监宫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有机灵便要去请汤太后,殿内却传来景熙帝地一声怒吼,“谁敢请太后,当场杖毙。”